爹不论什佳节都不爱饮酒,只因不胜酒力,昨儿犯浑劝他喝得多,也不知现下醒没。
念及此她又闻闻袖摆下床去,想着去烧热水来再洗回,才推门廊下房梁上麻雀就砉声扑棱着飞开,齐齐歇去石榴树枝桠上,踢得积雪簌簌落下来,入眼是满院雪。
“哇……”她忍不住低低惊叹声,去年大雪时虽也下雪,不过只比小雪时大点,积雪不深,今冬还未到冬至便积起雪来。
正欲往雪地上踩踩时就听雪被人踩出咯吱声,顺着沙沙声响看去,景深正提着两个木桶朝井亭底下去,不过他才走到梧树底下就福至心灵般地停住步子看来她这边。
四目相对,夏意忽忆起还没梳头洗漱过,忙抱头捂住乱糟糟发。
“你醒?”景深寒暄句,寒暄话便是明知故问话。
“嗯。”她想想,抱头跑去他边上,在雪地上留下串脚印儿。
景深提着桶,看着笑声儿,问她:“你捂着头做什?”
“还没梳头。”她平日里可是个爱整洁,才不会似今日这样脏兮兮胡乱跑。
“小厨里烧着两锅水,待会儿替你送去门前……”景深说完,也不待夏意反应过来便转身去井边转辘轳。
不会儿夏意便凑来旁,问:“你在替备沐浴用水?”
景深忍会儿,才“嗯”声。
“早间先生匆忙出门时见醒,便多嘱咐句给你烧些热水唔——话。”他解释完补上句,“还说雪后路滑,午间在家里做饭吃,就不必去学堂。”
“好,等洗好给你做好吃。”她说完松开抱头手,提起腿边桶水往庖厨去。
尚在汲水景深没拦住,便抬高声在身后笑话她:“原你头发比大橘窝还乱啊。”
闻言,浅粉布鞋踩在雪地上脚印便深些,景深也提上桶水跟进厨房里,此时灶上锅里水已跳出小花来。
锅底柴禾烧旺,夏意蹲坐在小杌子上召他来:“你来暖和暖和手罢,别生冻疮。”
景深手确系已冻得通红,他坐去翻转烤着火,目光在他手与夏意手上巡视许久……遥记得初来时,她洗石榴时他还忧心过她手会变成椿娘那样,如今看来,不止小姑娘手会变粗,便是他自己手也会成那样罢。
劈柴打水、生火洗衣,生将自己活成个卑田院乞儿模样,如今还要给个小姑娘烧沐浴水,若是教他那些兄弟好友晓得后也不知会被笑成什模样。
“唔,景深,水好似好……”身旁夏意在他想事时就起身来,这时声音混在水沸声中,含蓄却又明显地暗示句。
他好笑地端下水,将早先烧好几锅与这次热水并送去她屋前才任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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