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来到这个世界,世界是个毫无意义的场所。不可能变好,只会更糟。作为人的生活,仔细观察,充满荒诞,除非故意麻木不仁。从自身意愿上来说,我厌倦生死。厌倦被出生,厌倦死去,厌倦这两者之间的过程。有时候觉得,被赶到这个世界里的人,要么负有任务,要么被处罚。大部分人对真实的自我一无所知。
她说,你是哪一种。
我是被处罚的吧。我们大部分人也许都是在被处罚的。因为人习惯违背自己的天性而活。
他背对着她把身体蜷缩起来,脊椎微微拱起。她在他的背影中读到无助和彷徨。于是从床上下来,躺在他的身边,抱住他的背,肚腹贴在他的腰上,两个人的身体贴合成两柄勺子。她抚摸他前几天刚剃过的短发,他的耳廓、脸颊、下巴,把手放在他的小腹上。脸贴着他的后背靠近肩头的肌肤。他的身体像长在悬崖边的树。她握住他的手,手指与他相交。
天色渐渐发亮。闷热的房间偶尔有一缕黎明来临之前的清凉微风吹过。他说,我们还会再见面吗。我想与你做爱。
他要求拥抱她,把脸埋在她的颈窝里,嗅闻她头发的气味,吻她。很多男人不喜欢接吻,但他如同孩童般痴迷。他的口腔里有一股清新的气味,仿佛刚刚吃过橘子有洁净感。即便出汗,皮肤上的味道也很好闻。与其说是对他的欲望,不如说是一种怜悯和安慰。她敞开自己,承容他的存在。
当他们回到国内再次相见,这个仪式再次被启动。
那次见面也是在Z城。他们去庭院看荷花,夏日酷暑,浑身汗水湿透。回到有空调的酒店房间,拉上窗帘,彼此共处。他一如以往地赞美她,你的身体是女人里面我唯一喜欢的。他低声咕哝,用温热的手心感受她的皮肤,仿佛永远是在第一次碰触她。他说,我思念和你做爱。我很长时间没有做爱。不做爱让我觉得身体在腐烂发出臭气。只有这件事情才能让我感觉自己活着。
他终究再次成为她的情人。
每个月一到两次,她坐高铁,他搭乘飞机,先会合一处,然后挑选幽静的小城、小镇、村庄,一起度过两三天。他们仿佛只是变化场地,重心是彼此共处。吃饭,做爱,共眠,聊天,默默看会风景,有时疲惫只是坐着,绵绵密密说很多话。话语在空气中点燃,熄灭。这是重复模式,和在印度时完全相同。
当他们在一起,彼此是关系存在的唯一核心。这是本能和直接的关系。蜜蜂天性喜爱芳香浓烈的花心,花每年都开,蜜蜂一直再来。这股能量的源头是活的,不是容易死去的关系。死去的关系她经历过多次,这活着的关系让她意识到女性部分的存在。与她分享一切,他的情感对她开放。大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