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人生一些时刻当前,除非想两败俱伤,否则必须抹去自尊。自尊抵不过现实。自尊不过是一种障碍。
她在若云的公寓借住三个月。为情所创的女友需要抚慰,她也帮着照顾孩子。虽然家务钟点工准时上门,但这三个月让她认清现实。来幻海之前,她就已下定决心以后不再生育,眼前所见更巩固她的决心。吵闹追打欢喜一团的小人们,长大以后仍会成为庸常的成人,遭受物质世界的轮回之苦。生育与抚养,更像是成人给予自己的情感寄托与精神幻相。谁能说孩子一定会比自己活得更开心更完美。不如做好自己。
孩子需要被照顾,更需要成熟而平衡的带领。失败、匮乏的大人们对他们来说没有益处。比如若云和她的丈夫。如果成人们没有经历过真正的爱与被爱,只是抱着妄念得过且过,孩童们又如何经由父母的遭遇,得到正见以应对物质世界的压轧。
反正她没有信心。
三个月后,她找到租住的房子决定搬出去。同时寻到一间小店面。在老城区巷子的小院。把房间粉刷干净,天花板、墙壁、木地板、陈列柜、装饰均为纯白。她以前喜欢黑衣,后来只喜欢单调而清冷的白色系。中意的时髦黑衣服全部送给别人。她收集匠人手作的器物,精选茶叶重新包装,开起一间小茶店。她有些钱傍身,暂时不愁温饱。但终究需要做些事情延续生活。
上午十点开门,打扫房间,泡壶茶。间或有客人来与他们交谈,很多细节可分享,也看对方兴致如何。如果有时间,邀请他们坐下来喝杯茶。无人时,她在一张旧红酸枝旧方桌上读书、抄经文。中午在街对面的日本小餐厅吃饭,豆腐饭,味噌汤,一杯粗茶。晚上九点歇业,坐地铁回家。
她知道自己一旦决定做什么,会把事情做好。有审美,知觉敏锐,性情敏感,善于体会对方的需求。只是不愿重复母亲曾经的悲剧,所以隐匿度日,微小自处,但求过清净日子。
清高不是后天熏习,是天性。她即便过着极为普通的生活,见到比自己穷苦的人不嫌弃。见到比自己有身份的人不谄媚。不喜欢点头哈腰说一些讨人喜欢的话,不对人撒娇。有时她好像不知道什么是危险,对事物的期待和妄念很少,因此也很少恐惧。胆子大,跟随直觉,会做些离经叛道的轻率的事情。
换任何一个女人像她这般任性尝试,结局一定很惨。奇怪的是,她哪怕经历再大的波折心也是冷静的。并且会绝地逢生。
与若云仍有联系。她的丈夫未必归家,但他们不离婚,孩子和共有财产涉及到太多麻烦。若云在现实煎熬与困境之中,倒是有所领悟,试图获得身心突破。两年前进入禅修班学习,成为积极的灵修参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