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那个小孩正在拽他父亲的手,从他的口型他可以看出那仿佛一首冷酷民谣中叠句部分般的音节:“爸爸,爸爸。”
他对安娜说:“科赫被杀了,快离开这里。”对抗着积雪的牵绊,他用最快的速度走着,忽左忽右地拐着弯。那个小孩对他的怀疑和警觉仿佛笼罩整个城市的一朵云般在蔓延——他们走得再快也无法摆脱它的阴影。安娜先是跟他说:“那么科赫说的都是真的,那里的确有第三人。”稍过了一会儿她又说:“这肯定是谋杀。如果没有阴谋要掩盖是犯不着杀人的。”但马丁斯心里太紧张了,只顾匆匆地走,这两句话都没听到耳朵里去。
电车在街道尽头像冰锥一样闪着光:它们又沿着环路回来了。马丁斯说:“你还是一个人回去吧。在事情搞清楚之前,我会和你保持距离。”
“可是没人会怀疑你啊。”
“他们正在询问昨天拜访过科赫的外国人。暂时可能会有点令人不愉快。”
“你为什么不去找警察呢?”
“他们太蠢了,我信不过。看看他们都往哈利头上栽了什么?而且我还想冲一个叫卡拉汉的家伙动手来着。他们一准会怀恨在心的,至少他们也会把我从维也纳送走。不过要是我保持安静的话——那就只有一个人会把我送走:库勒。”
“我想他不会想要这么做的。”
“如果他心里有鬼就会,可我真不能相信他会心里有鬼。”
临走前她说:“小心点,科赫才知道那么一点他们就把他给杀了。你知道的可是跟科赫一样多啊。”
回萨克旅馆的一路上,安娜对他的提醒都在他的脑海中回响。九点之后的街道冷冷清清,只要身后传来轻轻的脚步声他都会转过头去看看,仿佛那个被他们用如此无情手段保护着的第三人正像行刑者一样尾随着他。大饭店门外的俄国哨兵在寒冷中看着有点僵,但他是个人,他有一张脸,一张长着蒙古人眼睛的老实巴交的农民脸。那第三人没有脸,只有从窗口看下去的一个头顶。在萨克旅馆施密特先生说:“卡洛韦上校来过,说要见您,先生。我想您能在酒吧找到他。”
“我一会儿就来。”马丁斯说完直直地就掉头朝旅馆外面走去:他需要时间来思考。但他刚走出门外,一个男人向他走来,轻轻抬了抬帽檐,用很坚定的语气对他说道:“请吧,先生。”他打开一辆漆成土黄色、挡风玻璃上贴着英国国旗的卡车的车门,不容置疑地把马丁斯请了进去。马丁斯没有抗议就顺从了。他很肯定,或早或晚,警方是会问到他头上来的。他的乐观只是装给安娜·施密特看的。
司机在结了冰的路上开得很快,丝毫也不考虑安全,马丁斯对此提出了抗议。他得到的回答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