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
件衬衫卖掉。
说完，他转过身去，继续赶路，但是，瞎子与他同时加快步伐，而瘫子，还有没腿人，也急急忙忙赶上来，钵子和拐棍在地面上碰得直响。他们三个紧跟在可怜
格兰古瓦身后，磕磕碰碰地开始向他歌唱：
“Caritatem!”瞎子唱道。
“Labuonamancia!”没腿人唱道。
“Unpedasodepan!”跛子(54)接过乐句，反复唱道。
格兰古瓦堵住耳朵。“啊，巴别塔(55)呀!”他叫道。
(54)上文说是无臂无腿瘫子。
(55)《旧约·创世记》第11章中说，人们要在示拿地方建造座塔通到天上，耶和华阻止他们，把他们语言变乱，互相听不懂。这座塔名叫巴别塔，“巴别”即“变乱”之意。这里是指语言混乱，不可理解。
他跑
起来，瞎子也跑，跛子也跑，没腿人也跑。
接着，他越往街道深处跑，没腿人、瞎子、跛子越来越多，还有缺胳臂、独眼、浑身是疮大麻风，有从房子里面出来，有从附近小街上出来，有从地窖气窗里出来，吼叫着，嗥叫着，吠叫着，瘸拐，跌跌撞撞，冲向灯光，在泥泞中翻滚，就像雨后蜒蚰。
格兰古瓦始终被那三个人追赶着，简直不知道会落到什
下场，吓昏头，在其他那些人中间乱窜，绕过跛子，跨过没腿人，在这密密麻麻畸形人堆里踬跌，就像那个英国船长陷入大群螃蟹中间。
他忽然想到不如向后转跑，然而太晚。这大群已经封锁住他退路，那三个乞丐紧揪住他不放。他只好前进，受到这不可抵挡浪潮冲击，也为恐惧所驱使，也因为头晕目眩，只觉得这切仿佛是场可怕噩梦。
终于，他到达街尽头。那里是个广阔空地，有许多灯光在混浊夜雾中星星点点闪烁。格兰古瓦冲过去，指望仗着腿快，甩脱紧紧跟着他三个残废魔影。
“Ondevas，hombre!(56)”没胳臂没腿人大吼声，扔下双拐，迈开巴黎街道上从未见过飞毛腿，追上来。
(56)西班牙语，你往哪里跑，家伙！
然而，这时，无腿人已经站得挺直，把他沉重铁皮大碗扣在格兰古瓦头上，而瞎子瞪着两只火花闪亮眼睛直视着他。
“
这是在哪儿?”吓傻诗人说。
“在奇迹宫廷，”第四个幽灵走上前来说。
“凭灵魂发誓，”格兰古瓦说，“当真看见瞎子能看、跛子能跑，可是救世主在哪里(57)?”
(57)耶稣医治病人、起死回生传说见《四福音书》。
他们回答以阴森森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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