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淡淡地答道:
“戏院子那种地方不好,你以后不要和庆生去。”她声音冷冰冰——她从来没对这样说过话呢!以前去看戏,她知道没说什,为什和她干弟弟去她就偏不高兴呢?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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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这两姊弟事情不懂还多得很呢!不知怎,老觉得他们两人有点奇怪,跟别人很不样,比如说吧,胖子大娘也还不是有个干弟弟叫狗娃,可是她对他点也不热络,径骂他做臭小子,狗娃向她讨些们厨房剩锅巴,费上好番口舌,还要吃顿臭骂,才捞到几包。可是对她干弟弟却是相差得天远地远。
平日是连个毫子都舍不得用。妈赏钱,她自己替人家织毛线、绣鞋面赚来工钱,个子个子全放进柜子里个小漆皮匣子中,每次到月尾,就看见她把匣子打开,将钱抖出来,数又数,然后仔仔细细地用条小手巾包好揣到怀里,拿到庆生那儿去。
每次带到庆生那里,进门她就拖着庆生到窗口端详半天,径问着他这几天觉得怎?睡得好不好?晚上醒几次?还出虚汗没有?天亮咳得厉害不厉害?为什还不拿棉袄出来,早晚着凉可怎是好?天凉,吃些什东西?怎不买斤猪肝来炖炖?菠菜能补血,花生牛肺熬汤最润肺——这些话连都听熟。
真是什事都替庆生想得周周全全,垫褥薄,她就拿她自己毡子来替他铺上;帐子破洞,她就仔仔细细地替他补好;她帮他钉纽子、做鞋底、缝枕头囊——切芝麻绿豆大小事情,她总要亲自动手。要是庆生有点不舒服,她煎药熬汤那份耐性才好呢!搅又搅,试又试。有次庆生感风寒,盘坐在他床上,拿着酱油碟替庆生在背上刮痧时,直听到她刮多久就问多久:“痛不痛?手太重吧?你难过就叫,噢。”忽儿她拿着汗巾子替他揩汗,忽儿她在他背上轻轻地帮他揉搓,体贴得不得。
对庆生这份好是再也没说,庆生呢,要是依顺起来,也算是百般地迁就,说句他就应句,像们在学校里玩鸡毛乖乖样,要他东歪就东歪,要他西歪就西歪。然而老觉得他们两个人还是有点不对劲,不知怎,径想狠狠地管住庆生,好像恨不得拿条绳子把他拴在她裤腰带上,举动,她总要牢牢地盯着,要是庆生从房间这头走到那头,她眼睛就随着他脚慢慢地跟着过去,庆生手动下,她眼珠子就转下,本来向觉得眼睛很俏,但是当她盯着庆生看时,闪光闪得好厉害,嘴巴闭得紧紧,却有点怕人。庆生常常给她看得发慌,活像只吃惊小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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