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卡拉诺还有他的驾照被我忘在脑后。两个孩子早上刚去上学,我发现家里到处都是蚂蚁。每年这个季节,天气刚刚热起来,它们都会出现,从窗口、从阳台成群结队地钻进来,有的从地板下面冒出来。它们跑来跑去,找藏身之所,会跑到厨房里,找到糖、面包和果酱。奥托嗅来嗅去,会汪汪叫起来,无意中会把蚂蚁带得到处都是,它们会藏在它的毛皮中。
我找来抹布,把每个房间都彻底打扫了一遍。我用柠檬皮,把我觉得蚂蚁最容易出没的地方抹了一遍。我特别焦虑,等着蚂蚁再出现的时候,我马上会发现它们是从房子哪里跑出来的。我找到诸多巢穴的洞口,在那里塞满滑石粉。当我意识到无论是柠檬皮还是滑石粉都不管用,我决定用杀虫剂。尽管我很担心奥托的安危,因为它到处乱舔,根本不会辨别哪些可以舔,哪些会损害它的健康。
我在储物间里找到了一瓶杀虫喷雾,仔细阅读了使用说明。我把奥托关在两个孩子的房间里,用那种有害的液体,把家里上上下下喷了个遍。其实喷的时候,我内心很不安,我意识到那瓶有毒的液体就像是我身体延伸出来的部分,是我内心仇恨的液化器。因此我不管奥托一边在吠叫,一边还在挠门,我在等着,没有理会它。我走到阳台上,就是为了不呼吸家里有毒的空气。
阳台是悬空的,就像是游泳池的跳台。外面的空气很闷热,炙烤着公园里纹丝不动的树木,热气弥漫在波河蓝色的流水上,笼罩着那些穿着灰色或天蓝色衣服的划艇手,还有伊莎贝尔公主桥的桥拱。在楼下,我看到卡拉诺弯着腰,在小路上转悠,很明显在找他的驾照。我对着他喊了一句:
“先生!卡拉诺先生!”
但我的声音一直都很小,我不会大声叫喊,声音在不远的地方就落了下去,就像是小孩子扔出去的石子儿。我想告诉他,我拿着他的驾照,但他根本就没有回头。这时候,我站在六楼默默地看着他。他的肩膀很瘦,但很宽,头发灰白,但很浓密。我觉得内心的敌意在滋生,我越觉得自己毫无道理,那种敌意就越强烈。不知道这个单身男人有多少秘密,可能是对于性的执念,到老年都无法放弃对性的崇拜。他当然也看不到更远的地方,除了他越来越微弱、越来越可怜的精液。他唯一满意的事,就是看到自己还能挺起来,就像一株干渴的植物,垂死的叶子在获取水分。在女人的身体面前,在那些肯和他上床的女人面前,他会变得特别粗俗、肮脏,会很匆忙。他唯一的目的、唯一的心思就是进入到一个红色的洞里,就像在射击场打中靶心一样。如果那女人的阴毛富有光泽,屁股紧实,充满弹性,那就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