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夫,论理都要发放笔抚恤钱。钱到滨州,有人想吞没这笔,便找个由头,说林三他们是白莲教徒,意图聚河造反。这样来,抚恤钱不必发放,还能抄没几十户人家,再发笔横财。
“那些衙役把们堵在坛里,说都得抓走。气不过,走出去跟典史理论。没想到随口说句你做这种缺德事不怕天打雷劈吗,那典史突然犯心疾,咣当声躺在面前。这事吧,就是个巧合,可不知谁喊声:‘佛祖显灵!’吓得其他官差窝蜂散。哎哟,这可不得,传十,十传百,到县里已传成白莲佛母降世,雷劈贪,,g。真是哭笑不得,自己知道是怎回事,可没法跟人解释,解释人也不信,反而觉得是天机不可泄,信人更多。
“那边县里死个典史,吓坏,赶紧往州里报。知县为掩盖他们贪赎,拼命添油加醋,说自称佛母,煽惑信众,还说自称在石匣子里得宝剑兵书,意图造反。总之罪过越大,他们责任越小。这以讹传讹,上头人信,派来官兵镇压;没想到下面人也信,远近信众都纷纷来寻求庇护,越聚越多,最后聚得有数千之众。
“逼到这个份儿上,个老太太不谋反也得谋反。蒲台无险可守,便带着这些人去青州,在益都山里个叫卸石棚寨地方起事。帮着夫家管许多年坛务,对教义熟得很,官府编派那套瞎话,被拿过来改改,直接用,没想到信众比从前多出数十倍。所以这个佛母从根儿上说,是滨州父母官们造出来,你说好笑不好笑?从此以后,算是明白个道理,个真正透彻人间至理。”
老太太咧开干瘪嘴,露出个悚然笑容。吴定缘感受到种奇异压力,竟是不敢跟她对视。
“什道君佛祖,什玉皇真仙,都是唬人泥胎罢,跟这佛母样,不定是什人机缘巧合造出来。看透这点,才真正找出在佛前苦苦求几十年都没找到答案——笃信白莲教法之人,根本求不得真正解脱。想要做番大事,你得自个儿心里先明白这些都是虚妄,把它当成个谎言,才能真正拿它去控制人心。韩山童、刘福通那些人,就是明白这个道理,才能掀起风浪。他们是最好掌教,却绝不是最虔诚信徒。你若真信这些东西,脑子就傻,怎统摄全局?自古能搞起乱子,都得揣着明白装糊涂,真糊涂成不事。”
吴定缘实在是没想到,白莲教掌教,居然是这个赤裸裸坦白态度。仔细想,道理上无懈可击。可是……她为啥跟个不相干人说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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