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玩笑,拉克只跟他开过一次。如今,他每年只做一次这样的梦,每次梦醒之后,他都知道那一天会发生什么。因为他每次都发誓不会再做同样的梦,对此也从未做好准备,就好像每一次都是第一次。
太阳升了起来,加诺威胸中的那团火焰还没有熄灭,他也忘不掉群蛇滑过他皮肤的那种感觉。他仍然坐在炉子前,米兰达下楼开始准备早餐,她在厨房里忙来忙去,什么话也没说。
她把早餐摆在他面前。他能感觉到她正看着他。他很少会这么晚了还待在家里,不准备去工作。通常情况下,不论是工作,还是研读最新的医学期刊,他都会把自己逼到极限。
他慢条斯理地吃着食物。米兰达只做了鸡蛋和炸面包,而且做得不太好吃。厨子要中午才会来。埃德总是没法确定自己能否中午巡完诊回家,所以他的午餐通常是一碗甜牛奶面包,他一般会站在炉子旁吃,毕竟厨房的案台上摆满了厨子的工具,而餐桌上也满是米兰达的物件——产品目录、纱线,或是织物。在他们家,最正式的是晚餐,每天晚上,他们都会在餐厅里就餐,还会配上全套的瓷器餐具。米兰达非常喜欢埃德送给她做礼物的那套精美的骨瓷餐具,她也会尽量经常使用。有时候,埃德看着她双手握着那些易碎瓷器的样子,会想起她小心翼翼地触摸他的那些瞬间,可大多数时候,他们只默默地吃着饭,压根儿不会看对方一眼。
终于到了该出门的时候。他已经尽可能地拖延时间了。他站在镜子前,松了松领带,毕竟那场梦依然历历在目。他也知道,自己即将做的事情无法改变。耽搁他的,并不是他做的梦,他不能自欺欺人。
他仔细地向后捋了捋头发,又一次拉直衣领。他冷静地看着镜中的自己——四十五岁的男性,身材修长,肌肉发达。虽然腹部发福了,但他身高六英尺[8],可以很好地将那点赘肉藏起来。太阳穴以及鬓角处的鬈发都已经花白了。一双带着黑眼圈和斑点的灰色眼睛也注视着他;他盯着那双眼睛向自己承诺:这是他最后一回做这种事。只在今天,只此一回,然后他就解放了。一旦做出这样的承诺,他便忘掉了这么多年来许下的所有承诺。他只想走到外面,一个人待着。
他走了出去,走进了早晨,天空蔚蓝如洗,像碗一样低垂着。看着看着,他觉得喉咙发疼。白色的云簇被拖散,丝丝缕缕地掠过了苍穹。这就像是尾巴在寻找马儿一样,他觉得。要是他女儿还活着,他会叫她出来一起看。他会告诉她,在地平线的另一边,有一群没有尾巴的马儿,父女俩会疾驰在平原上,去见证马尾与马儿、天与地交融的那一刻。
要是他的女儿还活着。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