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竟干了些什么,孩子,当你……”她颓然地倒在一张椅子里,号啕哭叫着,“你看见了他吗?那时候你看见了他吗?他怎么死的?”
我告诉她,他被一枪打中了心脏,当场就死了。她瞪着我,表示怀疑:“你胡说。我知道得更清楚。我已经感觉到他是怎样惨死的。在夜里,我已经听到他的声音,感到他的焦虑。把真情讲出来,我要知道真情,我一定要知道真情。”
“不,”我说,“我当时就在他旁边。他是一下子就死去的。”
她轻声地央求我:“告诉我。你一定得告诉我。我知道你是想安慰我,可是你难道不知道,这样做比你告诉我真情反而会把我折磨得更苦吗?我受不了这种无法捉摸的情况,你就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哪怕很惨也不要紧。总比你不说而我非得去那么想要好得多。”
我怎么也不会告诉她,就是把我剁成肉酱,我也不会告诉她。我同情她,可是在我看来,她一样还是傻头傻脑的。她干吗不想开一点啊?克默里希总归已经死了,不管她知道也好,不知道也好。一个人看见了那么多的死亡以后就再也无法理解,为什么对一个人会有那么大的悲痛。因此我便有点不耐烦地说:“他是一下子就死去的。他绝对没有感觉到什么。他的脸十分宁静。”
她不吱声。随后她慢条斯理地问道:“你愿意起誓吗?”
“愿意。”
“凭你认为神圣的一切东西来起誓吗?”
老天爷,什么东西是我认为神圣的呢?那些东西对我们来说变动得多快哪。
“是的,他是一下子就死去的。”
“假如这不是真情,你自己愿意从此不再回来吗?”
“倘若他不是一下子就死去的,我愿意从此不再回来。”
我可以凭任何东西来起誓。可是她似乎相信我的话了。她不住地悲叹着,哭泣着,要我告诉她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只好编造了一个故事,不过这故事就连我自己也几乎信以为真了。
我告辞的时候,她亲了亲我,还送给我一张他的照片。他穿着一身新兵的军服,靠在一张圆桌子上,这张桌子的腿是用没有劈开的桦树干做的。他背后是一片画在幕布上的树林。桌子上搁着一杯啤酒。
这是在家里的最后一个晚上。大家都默不作声。我很早就上了床,抓起枕头,紧紧地将它捂住,把我的脑袋埋在里面。谁知道我今后还会不会再睡在这铺着鸭绒垫子的床上!
那天深夜,我母亲来到我房里。她以为我早睡着了,我也就装作已经睡着的样子。两个人都醒着,就得说话,那可太难了。
她差不多坐到将近破晓,虽然她浑身疼痛,不时扭动。后来我再也忍受不住了,便又装作刚刚醒来的样子。
“你去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