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不是在穷乡恶土。”我虽然不服气,也还是照做了,两只袜筒各塞了一卷钱,其余的钱卷在信封里塞进裤腰,有种郑重闯天下的荒唐感。
接下来的两天,我们循着地图分片扫荡,去了十间工厂,却一无所获。于是第四天,我们抛弃了地图,过复兴大桥以后,沿着钱塘江一路往北,落日前在临海工业区里找到一间工厂,打听下来有一批日本订单的惠比寿牛仔裤正在加工五金配件。我和群青吸取了之前的教训,装模作样,冷静讲价。这批货的量很小,厂里的人显然没当回事,只想随意将我们打发,给出的要价却低得惊人。我们找机会掏出藏在袜筒和裤腰里的钱,赶在对方反悔之前把货拿下。
然而刚刚返回停车场,便有三四个人大声吆喝着从两个方向走对角线朝我们靠拢。我大脑空白一片,用眼角余光看到群青和小象都朝着车的方向冲刺,于是我也拔腿要跑,却被人从侧面猛踢膝盖和肋骨,滚到地上,下意识地紧紧蜷住身体,以缓冲肩膀和后背受到的重击。好不容易挣脱起身,看见一个人仰在地上,鼻梁歪了,他正茫然地伸手去扶。而群青抡着从后备箱里取出的千斤顶,仿佛青年哪吒。其余几个人见这阵势也颓了下来,垂着手,不再逼近。于是群青举着千斤顶和我一起缓缓后撤,掩护我拾起地上的货,跃进车里。接着群青放开手刹,踩下油门,从未有过地一气呵成,车子剧烈抖动着冲出厂区。
外面暮色降临,空气湿热,群青稳稳地握着方向盘,肩膀笔直,令人平静。小象靠在我身边,手指蜷在我的手心里,像一只休息的鸽子。我们的货都在,一件没少,我们的桑塔纳在关键时刻经受住了考验,自此以后也成为忠诚可靠的老友。我捏了捏小象的手指,想说一句话,但稍稍吸一口气,胸口痛到眼前发黑。
“停车。”我突然剧烈反胃到背脊都汗湿了。
“你别瞎动,要是肋骨断了扎进肺里就完了。”群青说着靠边停车。我原想反驳两句,但打开车门便立刻吐了,吐的时候太痛,只能吐一会儿,休息一会儿,靠在座位上小心翼翼地喘气,再继续吐。群青下车抽烟,见我吐得差不多了,便点了根烟,猛抽两口以后递给我说,“抽几口,会好受点,能镇痛。”我浅浅抽了一口,适应以后又抽了好几口,烟雾进入身体以后,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痛感真的退去一点,至少又能开口说话了。
“刚刚那几个人是怎么回事?”我问。
“不像是厂里的,没准是当地黑社会。”群青说。
“黑社会来弄我们干嘛,我们就拿了这么点货。黑社会那么小气啊。”我说。
“我觉得那几个人多半是搞错对象了。”小象说。
“那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