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青洲心肠一软,就连语气都缓了不少:“知道疼了就……”
“不是疼,是冷,”段绪言说,“因为血流得太多,不论怎样都是冷的,只有靠着殿下才会暖一些。”
想起那身伤,阮青洲本欲再狠心一些,但想想也作罢,宦官所用的寝具自是远远比不上他寝殿中的,这人若真只是想取暖,那便容他再躺一时半刻就是了。
“最多一炷香,暖了身就走。”阮青洲背过身去,不再搭话。
夜深逾静,阮青洲摒了徒添的烦扰,终才觉出下唇泛着疼。
贴身、搂抱、亲吻……那些不该有的记忆顿时明晰无比,占据了脑海,因唇舌相抵而产生的羞耻感直从心头泛开,阮青洲不能接受甚至试图回避这种感受,在彻底冷静之后,只觉得荒唐。
脑中乱成了一团麻,阮青洲不愿再想,蜷起身来,却感知到后背贴上了谁的胸膛。
脊背如触烙铁,瞬时绷起,阮青洲就要转身:“你……”
“风颜楼里聚着的多是关州来的流民,殿下知道为什么吗?”段绪言的声音靠在他后脑,卸去刻意的伪装之后,低沉了不少。
阮青洲怔着,没再转身,也没有应话。
身后那人如同求暖那般挨着他,没有搂抱,也没有多余的触碰,半晌后,才说:“因为落入风尘是条活路,但也是走到山穷水尽时才会选的路,为了活命,他们会出卖姿色和名节,把自己当货品一样贱卖出去,越是走投无路的人,身价越低。这样的人,在关州最容易寻了。”
段绪言将前额抵在他肩上,贴着他的发。
“殿下,我就是这样的人。”
短瞬间,心也跳空,阮青洲静听着声响,渐觉身后那人轻搂过来,一阵湿凉便自后背透进了衣衫。
“龌龊、阴暗、卑劣、低贱,想怎么形容我都可以,”段绪言埋进他的肩窝,声也哑颤,“只求你,就让我再抱一会儿……好吗?”
绷紧的脊背渐也软下,阮青洲紧攥被褥不动,便听着那人求怜的哽咽一点点哑下去,感受着取暖的身子可怜地挨过来。
可挨得近了,便连鼻息都打在了颈上,阮青洲觉得痒了,仅是轻动几下,抱着他的手偏就要跟着收紧几分。如何都不自在,他也就这么醒了一夜,直至天明时才抽出身来,离了床榻。
晨间,段绪言独自裹在被里,许是被褥又软又暖,他躺得足够舒坦,睡得也沉,稍有醒动时才觉出身上的伤痛,可一展腰却又满足地陷进阮青洲的味道里去。
他伸手就往身旁摸去,却连一点余温也寻不见。
胸口一空,段绪言下意识地想寻人,睁眼却只见殿内空荡,再瞧被面蹭上的血迹,他揭开衣领看了看,用来堵血的帕子早不知蹭哪儿去了。
但他靠着乞怜换了一夜安眠,心情似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