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绪言说:“丁耿若不是在钱氏祖坟上和我们碰的面,就会由锦衣卫在当铺里捕获,所以不论计划是否有变,我们都会见到他。看来高仲博很想让他引起我们的注意,准确地来说,是想让他的姓名引起我们的注意,所以那日在钱氏祖坟,丁耿才会如此坦白地交代自己的姓名。”
阮青洲说:“没错,高仲博知道我常去萃息宫,会对丁耿留有印象。只要我注意到了这个名字,就会去查他们二人的身份,从而寻到曾宪。”
“寻到曾宪,再通过老杜,发现高仲博当年托人打的棺椁存在蹊跷,之后锦衣卫便会挖坟开棺,找到高仲景牌位里的军事布防图,”段绪言哂笑,“殿下,原来我们一直都在高仲博的掌控之中啊。”
可高仲博设计这一切,就是为了把军事布防图送到锦衣卫眼前吗?
阮青洲笑意渐淡,道:“这张军事布防图会是给戴千珏洗罪的关键证据,而当年东厂正是在戴家祖坟里挖出了赃物,方才让戴千珏坐实了贪污之罪,所以我在想,高仲博选择在坟地埋金的这个做法,会不会也有所暗示,那么对于戴千珏被指证卖图通敌一事,他应当知晓一些实情。”
段绪言又有些困了:“不仅如此,高仲博和梁奉之间的关系也很微妙,他替梁奉顶罪的缘由到底是什么,又和这张布防图有何关联……这些问题,我想只有找到高仲景才能解答了……”
就觉浑身酸痛,段绪言累得抬不起眼,他说得愈轻愈慢,脸也跟着渐渐陷进被褥间。他彻底合了眼,淡淡的血腥和药味自鼻尖扫过,但只要埋进被里,嗅到的便都是阮青洲。
比起熏香更为清爽,又比花香冷淡些许。他不排斥这种味道,甚至觉得有些好闻,只消想到或有一日回到北朔,这味道便再寻不见,他竟有些可惜起来。
胡思乱想中,意识沉去,淡香裹着脸,他贪婪地汲取了一些,又被安抚得惬意安然,倦意萌生。
许久不听身侧传来声响,阮青洲躺得有些发困,往旁无意地瞥了一眼,却见那人已经睡得半熟。他轻咳一声,抬肘推搡了一下,段绪言稍动,只睁眼看了看,便伸手拉过被角,又往他这旁拱来些许。
压在身下的被子往上一拢,直将两人都罩在其中,段绪言把被子盖过阮青洲的胸口,也就心安理得地靠着他的肩头接着睡了。
阮青洲:“……”
“事谈完了,困了就回去睡。”阮青洲抻臂将他推开一些,那人却跟黏上他似的,只随口哼唧几声,没一会儿又蹭了过来。
简直是得寸进尺。
阮青洲压着怒气,往他小腿踢了一脚:“滚下去。”
段绪言闷哼出声,身子似乎也疼得发了颤,阮青洲不知他腿上有伤,如此一看,约莫又是踹得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