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醉的人,四肢乏力,却又格外的清醒,俞锐怔愣一秒,顺势抓住顾翌安手腕。
视线垂落,拇指摩挲着护腕粗糙的布料,指尖缓慢而颤抖地从边缘嵌进去。
顾翌安咬紧下颔,瞬间把头侧开。
他胳膊都是紧绷僵硬的,情绪压了又压,到底还是任由俞锐将他护腕给脱了下来。
腕骨上方,狰狞的旧疤重见天日。
空气是死一般的寂静,俞锐怔怔地看着,好长时间,连眼都不曾眨一下。
伤口缝合的位置是红褐色的,皮肤表面层叠起来,带着明显的皱褶。
手心翻转向上,内侧位置还有同样一道伤口,只是创面小了些,看起来应该是从手背腕骨向下刺穿的。
许久的沉默。
莫名地,俞锐忽然就笑了,他仰头喝下整罐啤酒,猛地将瓶子捏进手心,又狠狠砸向地面。
“腱鞘炎”俞锐冷笑一声,“我竟然真的以为是腱鞘炎”
他望着顾翌安,咬紧牙关而又松开,闭了闭眼大喊:“我为什么会真的相信那只是腱鞘炎!!”
顾翌安心都被揪紧了。
他缓慢伸手,碰了碰俞锐的脸,指腹擦过他的额头,一遍又一遍摩挲那道旧疤。
“不是很严重,”他轻声开口,温和地安慰,“别担心,你也看到了,对我没什么影响,换成左手,我也一样可以做手术。”
俞锐抓住他手腕,抬起眼,眼里盈满温润的水汽。
“只是意外,一场谁都不想的意外,”顾翌安看着他,深深看进他的眼睛里,“一切都已经过去了。”
半晌,俞锐扯动嘴角:“不严重?小伤是么?意外是么?”
对,所有人都告诉他,那是一场意外。
是一名开颅术后的患者出现精神错乱,产生幻觉,在凌晨深夜,值班医生都昏昏欲睡,所有人都毫无所觉的情况下,拿着尖刀忽然在病房里乱刺乱砍。
顾翌安只是刚好在场。
尖刀刺向病房里的小女孩儿时,顾翌安也只是下意识伸手挡了一下。
谁也没想到,那把尖刀竟把他整个手都钉死在墙上,不仅刺穿他腕骨,还造成他永久性的神经损伤。
后来,女孩儿安然无恙,伤人的病患也因此入狱,顾翌安虽然受伤,但经过复健,到底还是重回了手术台。
只是一场意外
甚至除了顾翌安手上留下的前后两道疤,这一切几乎可以当做从未发生过一样。
可是——
俞锐下颔肌肉咬得发硬,胸口剧烈地起伏,他死死地盯着顾翌安。
僵持,沉默。
攥住顾翌安的手不自觉地太过用力,以至于顾翌安那只手从手背到指节全都充血胀红了。
不知过了多久,他又倏然将顾翌安手给松开,跟着后退两步,用尽力气,狠揣一脚,踢开满地的易拉罐。
霎时间,一阵叮呤咣啷刺耳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