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结束后出来,顾翌安从柜子里拿出手机,屏幕刚解锁,满屏的绿色信息条蹦出来,连左下角显示的未接通讯都有十几个。
拇指滑动,顾翌安随意点开几条微信。
先是徐暮的:刚小师弟打电话来,问我你手怎么回事,究竟出什么事了?你不是跟我说腱鞘炎吗?
下一条是曹俊:那个,翌安,刚俞主任打电话过来,问我你手的事情,我没说太多,但他好像已经知道了。
不止他俩,甚至还有很多霍顿医疗中心,以及斯科特研究所两边同事发来的,内容差不多,说的都是他手伤的事。
未读信息还没看完,顾翌安眉心已经越蹙越紧。
他胳膊撑在墙上,扶着额头。
隐瞒那么久,本想找个合适的机会开口,没曾想计划赶不上变化,他到底还是以最糟糕的方式,让俞锐知道了。
身后,更衣室门被推开,陈放进来,走到顾翌安旁边,拍了拍他的肩膀,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顾翌安揉捏两下眉心,撑起疲惫的眼皮。
他看陈放脖子还有勒痕,多少有些过意不去,叹口气说:“抱歉师兄,连累你了。”
陈放摆了下手,不让他说这些。
“俞锐他人呢?”顾翌安又问。
“顶楼天台,”陈放说,“师弟心情不好的时候,一般都去那儿。”
沉吟一声,顾翌安从柜子里取出白大褂套上,跟陈放说:“赵东还在监护室,你先帮忙看着点,我去找他。”
走到门口,陈放忽然又叫住他:“翌安——”
顾翌安转头回来。
陈放动了动嘴唇,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半晌没出声,最后他摇了摇头说:“算了,没事,我只是想说,师弟他真的把你看得很重,你俩好好聊清楚就行,别再有什么误会。”
顾翌安盯着他看了有一会儿,然后点点头,“嗯”了声——
医院天台鲜有人去。
跨过最后两级台阶,顾翌安拉开消防门,视线逡巡一周。
正前方位置,俞锐背对他,躬身伏在护栏上,头埋得很低,周围满地都是喝空的啤酒罐,手上还拿着一罐新开的。
凌晨温度骤减,他连衣服都没换,身上只有一件单薄的湖蓝色洗手服,还是短袖。
顾翌安走过去,将自己身上的白大褂脱下来,披到他身上。
衣服内层还带着顾翌安的体温,风也吹散他身上清淡的味道,俞锐僵硬两秒,缓慢地偏过头。
视线对上,俞锐眼眶是红的,眼里带着朦胧的醉意。
其实,只要有了那么一丁点儿的猜测,俞锐想知道什么,压根儿就不需要等顾翌安开口。
八院也好,北城其他三甲医院也好,俞锐认识且去过霍顿的医生那么多,他要查清整件事实在是很容易。
顾翌安伸手,指腹擦过他的眼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