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插入者”是男根的拥有者,而“被插入者”则是被象征性地阉割即被女性化了的一方。快乐只为“插入者”独享,“被插入者”并无快乐可言。人们应该是知道这一点的,所以,在古希腊,最被理想化的性爱,是自由民少年向年长者的主动委身。在那里,成为男人之前的正值稍纵即逝的花季之中的少年,被视为世上最美的存在。那样的少年,怀着爱与尊敬,主动牺牲,奉献自己的身体——还有比这更让男人自我满足的吗?
与自由民少年的“上等”之爱相比,“下等”的则是与奴隶少年的爱,价值最低的是与女人的异性恋。前者的“下等”,是因为那是使用权力的强制,是不由分说地让对方服从的单纯支配;后者的价值低下,则是由于古希腊的女性观。愚蠢卑贱的女人,连市民资格也没有,是与男人根本不同的生物,与女人的性交,不过是让对方像家畜一样服从的行为。在拉丁语中,familia是统称妻子、奴隶和家畜的集合名词。由此也可见,古典时代的性爱中刻印着男性同性社会性集团的难以消除的厌女症。
男根被置于快乐的中心地位,这在描绘女性同性恋的春宫画中也可以看到。我已经说过多次,但还是要再次重复:男根为快乐的中心是男人的幻想。春宫画中有描绘女人的自慰和女人之间性行为的场景。有这样一种图式,一个年轻姑娘或女佣,一边偷看主人或其他男女的性交,一边玩弄自己的性器,这里描绘的,是被异性恋触发的女人的欲望,由此暗示:自慰为得不到“正常”性交满足时的替代行为、性欲的终点应该是有对象的性交。女人的自慰场景能给消费色情制品的男人带来性刺激的原因,是画面上男根的缺失,男人可以象征性地把自己的男根代入那个缺失的位置里。
同样地,在描绘女人同性恋的春宫画中,有的画面为貌似后宫侍女的女人相互用阳具模型插入对方的阴部,有时还使用两头皆为男根形状的双向阳具模型。总之,这种表象所要表达的,是“男根之不在”,为了寻求缺失的男根,女人们甚至用模型来替代,她们那种令人同情掉泪的痴态,很能刺激男人的欲望。
在这里,我们看到的是男人的希望如此的妄想:男根为将女人引入极乐世界的装置,女人必须从男根得到快乐,女人的快乐不应该从男根之外去获取。如果这种男根中心主义是色情制品的常规模式,那么,春宫画的表象,就是象征性(非实物意义)的男根支配的定型化。画中所表达的,不是作为一个身体部位的男性性器,而是占据男人性幻想核心的作为符号的男根。
这与其说是对现实的解剖学意义上的男性性器的执着,不如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