搐似的一痛,咬咬牙根,转身回屋,“你我纠缠这须臾数年,皆该苦海自渡,早忘,才能早日回头。”
走出一段距离,身后之人依旧没有回应,他不知不觉慢下步子,刚要踏上台阶,听见长舒颤着声音,语气凛凛地问了一句:“若我不肯忘呢?”
容苍脚步一顿,耳后响起栅栏推动的吱呀声响,踩雪之声离他越来越近,是长舒朝他步步逼来。
“若我偏不两清,就要你活过来,要你与我成亲,再有来生也非你不可。”长舒在他身后站定,寒天雪地,容苍似乎都能感受到身后人的体温,“我不肯忘,你待如何?”
容苍眨了眨眼,仰头,抬眼看了看天,看着随自己说话而散到空中的白气,道:“随你。”
木门一开一关,他又把长舒晾在大雪纷飞的屋外半夜。
那晚夜间,屋里的火熄了好久,长舒也不见容苍起来添火,犹犹豫豫地踏出步子想进去看看,临到头了又总是悻悻撤回去。
直到屋里传来铿锵一声,像是什么器皿打翻的动静,长舒才眸光一震,冲进了屋里。
容苍洗漱的铜盆连带着木架都被掀翻在地,屋里木窗还开着通风,床上没人,长舒扫视一圈,才在身后的漆黑角落里,堆放的柴火旁,看到一个蜷缩在地的身影。
容苍两臂交叉胸前,抱着肩,侧躺在地上,浑身都在发抖。
长舒忙不迭将他扶起,甫一抱住,便感受到他正不断溃散的灵力,如被打得稀碎的瓶子里正奔泻而出的流水,想要阻挡都无力回天。
抬手一摸,一额头的冷汗,身上温度低得骇人。
长舒脱了外衣,把容苍圈在怀里,体温捂热的里衣被容苍贴了一会儿就很快变凉,长舒抱着他,没有下一步动作,也没有替容苍输送真气。
若不让他尽快散尽残灵,又怎么使用魂契。
容苍抖得没那么厉害了,长舒把外衣盖在他身上,听着他渐渐平缓的呼吸,轻声问他:“容苍,你是不是很痛?每日每夜都如此痛?”
容苍缩在他怀里不说话。
他日日夜夜都很痛,只是以往没有今夜那么来势汹汹,所以在长舒面前勉强能撑住。
魂魄和灵力在身体里流失消散,偏偏他的意识却十分清醒,没有随着它们离去。于是他每时每刻都清晰地感受着自己的痛苦,每一次呼吸都是煎熬,像是一团寄存在身体里的魂识,眼睁睁看着自己慢慢油尽灯枯却无能为力。
长舒把他抱回床上,这个数日前还与自己言笑晏晏的人,在卧玉泉里同他神交,他在昏迷中睁眼看到的那副精壮的身体,此时被折磨得只剩一副骨头架子。
容苍靠在床头,低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或许身体因为出汗而有些脱水,嘴唇也干裂了,脸色白得没有一丝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