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舒在床边站了片刻,有些拘谨:“我出去……”
“长舒。”容苍突然叫住他。
长舒攥住袖子,维持着侧身的姿势,不敢动。
“我这些天,总是在想,除了你族人的安危,还有什么事情能让你动容。”容苍说得很慢,大概是乏力了,“是不是有朝一日,我死在你面前,你也无动于衷。”
他顿了顿,终于问出口:“你这些天这么对我,只是出于愧疚吧?你守着我,照顾我,却看着我的灵力和生命一点点消逝而袖手旁观,你真的在……等着我死吗?”
话音一落,满室寂静。
天将明未明,容苍等了一会儿,眼前的身影没有给他半点回应,他扯了扯嘴角,心里了然,再也不抱任何期望地合上眼,胸腔中有个一直积蓄着情绪的地方被此时二人间的沉默刺破,爆发出一片怆然,灭顶的悲伤随之而来,快要将他淹没。
下一刹,有人倏地把他拥入怀中。
容苍怔怔的,还没反应过来,听见长舒颤得不像话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我不会让你死的,容苍,你信我。我从未想过要你死。”
“你信我。”他不停重复着,容苍听见他的心跳得砰砰快,“若有一日你死了,我同你一起入殓,我就是你的棺。”
良久,长舒听见怀里的人发出低低一声呜咽,接着是愈发难以自已的抽泣。
容苍把脸埋在他腰间,抬手把他抱住。
自己真是不争气,这个人这么算计他,临到头了,随便一句话就把他哄回来,让他心甘情愿地无条件信他。
他在他怀里小声控诉:“你怎么现在才来哄我,我等了你好久。你这么多天才找到我,我很想你。我对你生气,你明明知晓,随便说什么我都会顺着台阶下的,还是一个字都不肯说,宁愿在外面淋雪,让我担心,你这样捉弄我,我很难过。”
长舒摸着他的发,一遍一遍地,轻声同他道歉:“对不起,容苍,对不起。”
哭够了,容苍脸上竟难得有了血色,长舒抱着他睡了一觉,再醒来时已是下午,天色正好,似乎还能依稀见着太阳。
容苍精神莫名地比前几日好了很多,长舒问他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他摇了摇头,走神片刻,对长舒说:“长舒,你再替我束一次发吧。”
长舒带着他到窗前坐下,桌上的铜镜蒙了厚厚一层白灰,长舒拿出梳子,又将镜上的积灰擦去,替容苍解了发带,梳齿顺着头发从发顶梳到发梢。
梳完第一下,长舒对容苍念道:“一梳梳到尾。”
容苍正透过镜子瞧他,对上长舒带着点笑意的眼睛,愣了愣,也轻轻笑了。
梳第二下,长舒说:“二梳举案齐眉。”
他还笑着,容苍也浅浅地笑着,只是两人眼里都泛了点水光。
梳第三下,长舒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