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失去姥姥姥爷时候会有多迷茫,多内疚?
直信任爸爸败露时他会有多失落,多痛苦?
被妈妈遍遍发泄恨意时候会有多无助,多难过?
山顶极寒,海底万状,太阳背后是无尽黑暗。他从来不说,从六岁踽踽独行到二十岁。
突然很想回到那个时候,拉起蹲在殡仪馆门口江沨,把他冻得冰凉手捂在胸口,再把他小小身体拢起来偷偷带走。
做哥哥,保护他长大。
陈阿姨别在耳后鬓角狼狈地垂落,随着她不断重复着话来回飘摇,“阿姨求你好吗?放过小沨吧,他是无辜……阿姨求你,放他做个正常人吧……”
正常人……
这三个字像把坠着斑斓雕翎箭,没金铩羽,只在胸腔上留下只空落落洞。
猝然间,妈留给那封信中话从中回旋而起,“只希望你不要走上歧途,学会爱人,平平安安就够。”
如果妈妈还在,也会这样恳求做个正常人吗?是走上歧途吗?
明明只是喜欢上个人,他恰好是哥哥啊。
沉寂良久,被竹帘分割阳光已经斜得几*p角。
蜷蜷手指,抬起胳膊去解平安锁绳子。
江沨给系上之后担心会掉,又反复地系过很多次,牢牢地打死结。
解开瞬间,滴泪砸进玻璃杯里。
仓皇地用手抹抹眼,把平安锁紧紧攥下又展开手掌递过去。
“对不起,不是江沨问题,您就当没有这回事吧,不用找他,会跟他说清楚……”
陈阿姨像是没有料到会这轻易应下,愣在原地死死盯住掌心,把石头轻轻放在桌子中央,食指在上面流连下就迅速起身。
“对不起,会走……”
不能再跟她多待秒,否则就要压不住汩汩而上泪。
“对不起,阿姨。”
撩开竹帘,挺直脊背走进滚烫,岩浆样翻涌余晖里,眼前被晃得发白,只能死死用指甲掐进掌心勉强维持着脚步平稳。
明知道帘子落下陈阿姨就看不到,还是步步地踏出大路,拐进条阴仄巷子才靠着墙缓缓滑在地上。
隔着校服去摸胸口,想看看那里是不是破个洞,想把皱巴巴心脏掏出来抻平,好让它别那疼。
电话铃声倏地响起,惊动左手边垃圾箱里只猫,它猛然顶开盖子从头顶跃出去,带出串油渍污水落在白色校服上。
夏天垃圾发酵后味道瞬间充斥周身,又开始反胃,不顾震耳发聩铃声在巷子里回荡,起身抱着垃圾桶干呕。
连带着压抑已久泪和苦,还有无处可道委屈与不甘并吐得昏天黑地。
好像吐出去就不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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