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陡然拔高声量:“快点清淤!完回去替打谷子,今年秋税还没缴呢!”
荆红追继续清淤,忙活到暮色降临看不清水面,才得以下船,与魏老鬼同回到茅草屋。
茅草屋只有座,荆红追又坚决不肯和魏老鬼睡在个屋顶下,于是独自去柴火堆睡。醒来后,他发现自己身上盖着床破棉被,脚边还有撮艾草燃烧后灰烬。
怪人魏老鬼,原来是刀子嘴豆腐心?
这个刚生出念头,立刻就被对方无情地浇没——魏老鬼嫌他割稻打谷动作不娴熟,拐杖把他戳进稻田里。
荆红追仰面朝天地躺在稻田里,成熟金黄稻穗在他周身摇晃,几乎遮蔽头顶天空。
他不知不觉闭上眼,听风吹过稻穗声音,夹杂着不远处传来农夫们沙镰刀割断稻杆沙沙响——
风在天地间流动,无形无式,无相无作。
它吹过田野山岗、河流丛林,也吹过都城村落、市井阡陌。
它看尽人间百态,沾染各种清、浊、香、臭气息,却不改其本质。
“什是风?”魏老鬼声音隔着稻丛传来,第二次问这个问题。
“过万物无形,而成其形,不可见而无所不在,是为风。”荆红追闭着眼,低声答。
“那什是剑?”
“……在手中是铁,在心中是意,对外是物势,对内是信念,万形万意随心所御而无所不在,是为剑。”
周围安静片刻,魏老鬼那衰老声音又像坏掉门轴样响起来:“还有那点点悟性。不过……早着呢,早着呢,起来!打谷子!打完谷子用稻床脱粒,还要扬谷、晒谷……平民百姓天天怎过,你就给怎过,知道?”
“知道。”荆红追站起身,平静地说。
在他目不能及之处,苏晏带着小厮坐上新漕船,继续顺流南下,过秋山暮钟淮安,过腰缠骑鹤扬州,过满眼风光镇江,终于如期抵达潮打空城金陵。
在新上任南京礼部左侍郎苏晏苏大人,陪着太子举行祭陵大典时,陪着太子洗脱亵渎皇陵罪名时,陪着太子闭门挡雪、抱猫读书时,陪着太子微服私访、关心春耕时,陪着太子结识屈士、拜访老臣时,陪着太子渡过最低潮、最失落、最抑郁段人生时……
荆红追在当个普普通通百姓。
他就是整个大铭亿万子民其中个,去耕作、服役、烹饪、买卖……去亲眼见证生老病死,去重新认识人与生命。
在这将近年时间里,他学会比过去二十年加起来还要多东西。
他仍然不爱笑,不爱说话,双眼是碧澄而冰冷湖。但他会帮着逃离丈夫毒打妇人阻拦夫家追兵;会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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