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贺兰山下痛哭,这样肆无忌惮流泪,便是在天寿山时也不曾有有过。
哭嚎声撕心裂肺。
天寿山也好,贺兰山也罢。
巍然不动。
唯有牛羊在山脚下草地里若隐若现,春风吹拂着带着心律草地。那些长出野草正逐渐将战争带来痕迹掩埋。
*
他不知道自己哭多久,起身时候,已经有些恍惚,身后谢太初安静站着,沉默守护着他,如既往。
再远些,阚玉凤和陶少川正领着几匹马拴在树下,只敢远远从树林中瞧过来,不敢走进。
“殿下,天色已晚,们回去吧。”谢太初说。
赵渊缓缓跪坐起来,看着远处贺兰山,声音沙哑道:“太祖皇帝建国,定藩北境,封边塞九王,拱卫大端北边……如今宁王谋逆称帝,肃王、晋王、福王已薨。谷王、代王圈禁。未削藩王只有庆王和辽王……宁王命定、众生命定……这是他们命吗?”
谢太初沉默片刻:“是。”
“这路来,见过太多。你看着宁夏,金吾、娄震、廖逸心乃至张千等浓妆艳抹纷纷登场,吸髓敲骨,视百姓为蝼蚁,以万民之血肉供养赵戟人,若推演至北边,至整个大端,有多少这般蠹虫?那些枉死百姓……这便是他们命吗?”
谢太初又回:“是。”
他回头去看谢太初,眼睛红肿,连鼻尖都带着湿润泪,他三问谢太初:“疆域受辱,生灵涂炭……这就是天下命吗?这就是你所谓天道?”
“自古历朝历代便是如此。”谢太初没有直接回答。
“自古以来……便理应如此?这些人,都曾是赵戟嫡系。为赵戟这天下推波助澜。这样朝乱臣贼子,会把大端引向何方?”
赵渊撑着膝盖,缓缓站起来,站定在田埂上,他站得笔直,内心仿佛有无数愤怒不平。
“赵戟继位,可让天下尽快恢复太平,人民才可休养生息。”谢太初重复着无数次重复过话。
这般敷衍事,轻描淡写惹怒赵渊。
“藩地衰弱,军户逃逸,贪墨横行,民不聊生。这太平,不过是粉饰太平,却不是真太平!这怎算得上是天道使然,又怎可以说是命中注定。”赵渊摇头,“这样命,认不。大端认不。数千万百姓也认不。”
“殿下不用认。”
赵渊问他:“在吴忠时你说过,若不认,可为逆天改命。是何意?”
谢太初双手掖袖,含笑看他,意味不明。
这般半明半昧激怒赵渊,他又问:“真人何意。”
“殿下可想过……既然天道无幸,既然天道自行,倾星阁众人为何又要修习无情道以窥天命?”
赵渊竟被他问住,半晌后说:“为修仙飞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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