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照顾我的人变成了我爸。
这个男人已经没有半点活气了。他不止一次偷偷跑到走廊里哭,那身形佝偻成一团,让我觉得自己是个十恶不赦的罪人。
我不是一个听话的人,从小到大给他们添了太多太多麻烦。甚至,在我妈的最后一段时光里,还害她为我担心。
我劝我爸去南方再住一段时间,呼吸呼吸林倩女士的余温也好。
他说我不孝。
是啊,我是不孝,所以我更不能劳您照顾我啊。
我笑道:“方岷把手术费给垫了,还留了个护工,您能有人家专业嘛?看我这样子你不闹心啊,还不如去南方陪陪我妈。”
有一种爱深沉到不忍看他受苦,我懂这种感受,也不想让我爸看我受苦。
过了一个月,我爸终于意识到专业的护工比他会。我赶紧给他买好南下的机票,千哄万哄让他去过几天清净日子。
小夏也知道了这件事,说要来病房看我,被我挡回去了。实在不想每来一个人就安慰他们一遍。
有天我收到一张银行卡,里面的数额多到吓了我一跳。
不用猜都知道这是谁寄来的,除了方岷,大概没有人会傻到把密码写在银行卡旁边。
连同卡片一起寄来的是一封信,他说,这些钱应该足够五年内的治疗花销,如果不够,他再想办法。
我打电话问他这算什么,方岷没有回答,只是一字一顿地说:“坚持下去,我爱你。”
我觉得伤口隐隐作痛,喉咙差点发不出声音。
他还是会说“爱”我。哪怕分开了,仍旧像七年前那样说“爱”我。
“那你为什么不来看我。”
我哑着嗓子问。
药物让我的情绪不太稳定,话没出口眼泪就先落了下来。
电话传来几句印度尼西亚语,我立刻直起身,因为动作太大,带着缝合处一阵撕裂般的疼痛。
“你在印尼?”我大口呼吸着,空气进入肺部却像刀割。
方岷沉默了好一会,才叹了口气说:“外派常驻。”
这回是一年。
我握着手机的手在抖,只能用左手摁住才稍稍恢复。我的声音也不稳,又颤又哑,像报丧的乌鸦。
“方岷,你一边说爱我,一边在这种时候离开我。”
真有你的。
在印尼能看见的海应该比这边还要辽阔,没有跨海大桥遮挡视线,能极目望到天际线。
多适合方岷啊——无垠的海天,热情的男男女女,永不褪色的生命。
我拗不过药物的副作用,眼睛哭到红肿仍没止住泪。我以为自己抽泣到发不出声音了,没想到还能完整地抖出长句。
我问:“那些健康的身体比我吸引人吧?”
“别乱想。你好好治病,我我会常回去看你的。”方岷像个犯错的孩子,又软又绵的声音十分动人。如果是一年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