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这”她决定给他打个电话。陶又佳沉不住气了。
那是一个晚上,普运哲还在办公室看文件。
陶又佳在电话里尽量使自己的语调平静,她问此刻在干什么。他说,他正在看文件,陶又佳说:“大概你该换办公室了吧,今后再打电话是不是还打这个号码?”
普运哲立刻就听出了陶又佳话里的话。他先是愣了一下,虽然他愣得轻微,愣得短暂,但陶又佳还是感到了他这一愣。他愣了一下,立即变得畅达地对陶又佳说,他不告诉陶又佳这件事完全是有意的。因为他想让她意外地惊喜一下。这种惊喜只有通过新闻媒介才能达到预期的效果。他说这也算作他给她创造的一个小恶作剧吧,一个美丽而轻松的小恶作剧。
陶又佳手持话筒听着普运哲的叙述,本来完全可以信以为真的,但她分明又感到有几分别扭。只待他又轻松地跟她聊起别的时,她才觉出她所熟悉的声音又亲切而真实地贴上了她的耳朵。后来,她还是迫不及待地又谈到了他们之间那个实质性问题,他们在电话里不用“离婚”两个字,更不说爱情什么的。他们自有自己的表达方式,甚至于听起来都有些答非所问。
她问他:“那件事呢?”
他说:“我只有一种思想。”
她问他:“几点钟开始?”
他说:“还是老钟点。”
当然,这是个一切将如期进行的回答:他只爱她一个人,他离婚的计划没有改变。
从普运哲的电话里,陶又佳还是感到几分满意。她想,都怪自己神经过敏,不体谅他目前的处境。她自己怎会变得这么鼠肚鸡肠、疑神疑鬼,他刚坐上市长的位置,她本应使他宽松,为他创造一种宽松的气氛,然而她却成了她最讨厌的那种女人。她想起了她给他的诗,想起了那诗的最后一段:
要是我占领了你的心,
你却丢失了你自己,
那我为什么要占领呢?
她决心要按照诗中所写的去做,做一个豁达的愿为自己的爱人牺牲自己、给爱人以自由空间的现代女性。她甚至后悔自己给他打了电话,还旁敲侧击地说他要换办公室、改电话号码。这一切也许都怪丘晔,丘晔虽然是她惟一的挚友,但有时她爱“激”人,她激她,还骂她傻×,想到这里陶又佳笑了。
第二天陶又佳愉快地工作了一天。在班上,她满面春风地和同事们说笑着,有人跟她开玩笑说:“陶又佳今天这是怎么了?”她说:“怎么了,因为情绪太正常了,一个正常人的正常情绪就应该是这样。”晚上回到家来她还狠命打扮自己:为自己化上浓妆,穿上在她看来最为开放、最为性感的服装,好一阵袒胸露乳。直到躺在床上才又感到,诗是什么?诗怎么越听越像是胡说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