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ive,life,love
1
叶萧萧说:“我是不打算死的了,你怎么样?”
她还穿着整套内衣,纯黑蕾丝,前扣型,扣子是一朵银质玫瑰;段飞却已经脱掉内裤,秋夜冷寒,又还没有开始供暖,如果不能尽快进入被子,段飞疑心自己会软下去。他不想这样眼睁睁看着它软下去,所以他说:“我也是,谁要死啊。”
叶萧萧这才打开玫瑰,她渐渐靠近段飞,又在躺下来前关掉顶灯。皮肤黏住皮肤,身体进入身体,温度开始上行,后来他们都觉得热,踢掉被子,又开了一点窗。月光下段飞看到叶萧萧的脸,他涌上来路不明的荷尔蒙,或者柔情,他说:“萧萧,我爱你,我们应该结婚,你愿不愿意和我结婚?”
这是故事的开端:爱情、性、规划、承诺,涵盖万物的。
2
叶萧萧说:“小时候我没想过,我们还真的能到这一天。”
段飞说:“我倒是想过的,那样我外婆就不会死。我常常梦到外婆,我给你说过没有?外婆对我很好,冬天总给我炸酥排骨。”
叶萧萧说:“你好像说过,下次我也做给你吃,酥排骨我也做得好,一定要撒一点点青花椒……那你有没有希望过,你父母也不会死?”
他想了想,说:“我不知道。”段飞的父母五年前遇上空难,留下两套三环内的房子。他们卖掉房子,于是有了这笔钱,可以选择。父母不死,他们就得死去,早或者迟。整件事情都非常巧合,但巧合不见得总是悲剧。
钱很重要。钱多一点,就可以停留在四十岁,但不能早于四十岁;钱少一点,五十岁,六十岁,以十年为单位往下类推。叶萧萧见过报道,有人花了巨款,一直停在一百岁,动弹不得,瘫在床上,三餐用针管打入,有什么关系呢?他还活着,活着意味一切,现在时间可以停住,也许再熬五十年,它就能倒转。
有点代价,不只是钱的代价。得放弃生育,这很公平,总不能一直活着,又一直生。
段飞问:“那男人怎么算?”
叶萧萧说:“跟女人一样,得打个针,打了之后就没有生育能力。”
“那以前的精子呢,已经射出去的怎么办?”
“要先查DNA库,已经有孩子的不能选。”
“万一现在选了,以后离婚又再婚却想生了怎么办?”
“选了的,不能离婚。”
“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我研究过,你忘了,我是文学法学双学位。”
他们在去民政局登记结婚的路上。段飞左手开车,右手握住叶萧萧,这是春天,三环中间的隔离带上缠绕着粉红粉黄的月季花。车流缓慢,但他们都不着急,风还带一点寒气,他们却开了窗,花粉和空气拂过皮肤,让一切有痛痒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