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他像是浸在水里,说不出话来。直到灯花噼啪响,那些水化为乌有,烛火又是新,便又得从头铺起。
“兄台……兄台?”
虞凉目光微扬,久久看着自己靴子上污迹。他莫名感到安心,像是从那片污迹里找到藏身之处,终于喉中鼓,道:“叨扰,行路口渴,想讨碗水—”说着抬起头,随即脖颈僵,嗓音涩住。
他本期望能先看到窗前烛台、壁上挂剑,抑或桌上杯盏,哪怕是风姿依旧清雅沈铮。
可他偏偏第眼就看到她。
烛影如风雨摇,虞凉恍惑起来。同居山中,习剑七年,此时回想,却仿佛只见过她两三面。
初见师姐是在漏雨茅檐下,她坐在石阶上吹支竹笛。那时她只十四岁,吹得尚生涩,曲调和疏雨般断断续续。
虞凉记得师姐共会吹十九支曲子。
那七年里他在梨树梅花边听过,在乱云飞雪间听过,站在山巅青岩上听过,躺在打旋儿溪舟里也听过。那听过千百次十九支笛曲淙淙交融成他见她第二面—他斜倚草坡,看着她笛声将斜挂峰角三两颗星逐满秋夜,等到她收起笛子,那些残音就飘落在野草上凝成清霜。当时她说:“别沾霜气,小心着凉。”—也许没说。太多次溯忆早已磨损往事。
第三面是在十六年前,她独自步入深林吹笛,月影浓郁,看不清面容,只能算作半面。他悄悄跟来,对她表露心迹。他听出方才她吹是支新曲,那是沈铮教她。当时沈铮伤势渐愈,她也越来越喜欢听沈铮讲论诗文,可他不懂诗文。她说:“咱们两个都是江湖人,都练武习剑,咱们是没法……没法起。”
他不明白为何两人都是江湖剑客就不能在起,与她争辩良久,直到她径自转身奔远。后来他渐渐懂,个人若不喜欢你,便总能不喜欢你,那是没有道理可讲。
“兄台,先请坐下歇歇吧。”
虞凉如淋冷雨般抖,堪堪醒回些神思,认命似几乎就要席地而坐。沈铮忙搀住他,将他引到桌边坐定。他看到她转过身,拧腰姿势正如十六年前那夜,仿佛随时要远远奔离。可她只是去倒碗水,递到他面前。
“在下姓沈名铮,这位便是拙荆。”
虞凉借着接碗瞬与她对视,螓首蛾眉,宛若当年。他看到她眸光里流露出对陌生过客关切,心头涩,只觉被股真切渴意灼在咽喉,将那碗水口气饮尽,目光落向杯盏残酒。他们本是在夜里对酌吗?他将碗搁在桌上,离杯盏远远。他张张嘴,声将出未出“师姐”磨得唇舌发苦,他说:
“有劳沈夫人。”
她又取来些饭食,他推辞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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