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猫大部分时间都在睡觉,吃饱睡暖,五双眼睛合上。眼镜仔和小圆妈歪着头,兴致高昂地注视着小猫,指指点点,有说有笑。
退后步,注视着小圆妈与眼镜仔,在这刻,他们比任何时候都像对母子。
猫孩子不用读书,只需要好好地吃、安稳地睡。猫咪长大,也没有人举办考试,给每只猫测量PR值,检验它们学习程度。所以,小圆妈可以这温柔地疼爱群和她没有血缘、不曾怀胎十月生下小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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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三个月,虽然跟眼镜仔父亲不过打几次照面,却也足够拼凑出这位父亲轮廓。他在家中型规模传产公司(4)上班,从小职员做起,历经二十年苦干实干,好不容易坐到总经理位子。他习惯晚归,无论有没有加班、有没有应酬,最早也是九点到家。有次他七点回到家,拿起包鼓鼓牛皮纸袋又匆匆出门,小圆妈注视着他背影,眼中是深深失落。
至于平常,听到钥匙插入转动声音,小圆妈就会像支火箭般从客厅冲出去,笑脸盈盈地站在玄关,给丈夫脱下外套,接过他手上公文包,柔声问:“吃饱没?”“要不要给你放洗澡水?”
很可惜是,伉俪情深光景时效并不长,等到夫妻俩前后进入主卧室,氛围将大不相同。起初,只能偶尔捕捉到几缕窸窸窣窣、刻意压低谈话声。不久,声音越来越大,即使隔着堵墙壁,和眼镜仔都听得清楚分明。
“你到底是怎教小孩,个月跟拿那多钱,却连个儿子都搞不定?你知不知道,魏经理女儿去年考上北女,陈董儿子今年也推甄(5)上清华大学(6),每次开会,谈到自己儿子就头痛,模拟考PR值没次过九十,在台北市区,能有什好高中可以读?跟你郑重警告,不会让他去读那些没听过名字学校。他没考好,干脆送他到美国。”
没隔几秒,小圆妈尖叫传过来:“送到美国?个儿子养到十五岁,只因为高中没考好,你就要把他送去美国?你有没有想过,这样就得个人在家?”
“你可不可以不要这情绪化,看清楚点好不好?台湾现在竞争很激烈,未来会更激烈,你儿子资质又不比人强,不早点送出去培养些外语能力,培养些国际观,你再这样盲目地宠下去,非得等到们独生子日后在职场上被别人狠狠比下去,你这做妈才甘心吗?只怕到那时,你放手也来不及。”
讲课音量终究无法盖过夫妻激昂龃龉,看着眼镜仔,想从他脸上瞧出点端倪。
他看着课本,语气轻缓镇定:“没关系,早已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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