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端详，便说，后生仔，正宗泮塘茭白，行市不好，今年难得采收。你识货，买少见少喽。
那时年纪小，阿响仍记得，太史第举家上下对泮塘菜蔬
钟情。
广府老人，历来讲究吃“泮塘五秀”。泮塘是南汉末帝刘花坞“刘王花坞”故址，“主城西六里，自浮丘以至西场，自龙津桥以至蚬涌，周回廿里，多是池塘，故其名曰半塘。”如今五约闸门尚存刻有“半塘”二字石牌坊。至于为何改成
“泮塘”，据说是为风雅缘故。旧时科举考取生员谓之“入泮”，所以当时学宫亦称“泮宫”。恩洲直街上“仁威庙”楹联中有“龙津连泮水”之句，被太史照录来，就挂在书房里头。
而“五秀”指是泮塘所产五种菜蔬，即指莲藕、马蹄、菱角、茭笋、慈姑。传言是龟峰西禅寺老僧植在池塘里头，取其出于清冽，作为四时供奉佛前蔬果，故而又号“五仙果”。稀罕就在于因
蔬时令，这“五秀”是难在桌上聚齐。非要个博彩众秀名，也不过晒干、磨粉，煮成汤羹、糖水，或用来蒸糕。但太史第每年素斋，有道“五秀酿”，却当真令其共冶炉，不知是什
缘故。而“五秀”之首，便是独可入馔茭白。
因为这菜农价格实在便宜，阿响就将担里都买下来。菜农是感激模样，说，如今市不成市，摆上阵儿就要到别处去，还得避过岗哨。其实都是往常辛苦，眼下倒像是做贼样。这下好，可以提前收工，回去吃顿安稳饭。
阿响就说，你要愿意，三两天给
送上回菜。就是地方远些，行脚起给你。
菜农喜不自胜，说，有生意做就好，还要什行脚。细路哥，你唔系呃啩？阿响说，呃你做乜？就送到河南太史第。
菜农狐疑看看他，说，那大宅子，依家还住着人吗？可听说里头闹鬼，太史九姨太游魂儿回来。
阿响好气又好笑，说，闹什鬼。这年月，就算有鬼，也和人样瘦成骨。你只管送，记得走龙溪首约边门进去。
往后些天，阿响手艺，算有用武之地。就在太史第里给锡堃和旻伯做饭。那菜农倒很有信用，隔天便来。可菜送多，要赶着新鲜，就叫上帮忙拾掇宅子管工起吃。阿响说，旻伯，请个花王来打理下兰斋吧。少爷晨练开嗓，也图个神清气爽。
旻伯就请花王来，竟是七八年前老花王阿赵，手把手教过阿响摘柠檬叶。赵花王虽然身体佝偻，可还是眼明心亮，声如洪钟道，好好园子，可给糟蹋得不成样，看来收拾！
人多，阿响就琢磨着，怎合着法，做出个以当十。
吃饭时，人便都在后厨。望着满桌蚝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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