蒸汽车头喷着白烟,停靠在夜色中。他匆忙掐灭烟,喝下最后口咖啡。手指微微颤抖,杯盘发出小小碰撞声。他提起手提箱,把那个牛皮纸包裹框子挟在腋下。挂钟指向晚间十点半。“最后班夜车。”他默念道。冷冷清清站台上,身穿制服只有列车员而已。
他小心地从口袋里掏出票,和眼前列车比对着。借着候车室亮光,只能勉强看清车身标牌:“奥斯坦德①”。
他上车,个车厢个车厢地走,假装无意识地打量每个包厢。快别再这做,他理性呐喊道,犹犹豫豫,拖拖拉拉,你会惹人注意。就在这时,他下定决心,拉开某个包厢拉门。
个偶然降临社交场合,对临时结成旅伴之间,只需眼神交流便够——
“您好。”
“您好,请问这个座位有人坐吗?”
“没有,您请便。”
“谢谢。”
他把手提箱塞到行李架上,然后双手持着牛皮纸包裹框子,无所适从,看上去在为如何安置这件行李而发愁。手提箱已经足够厚实,几乎占据座位上方整个空间。不能让车厢天花板和皮箱盖子合力蹂躏手里东西,像对待件旧大衣那样,尽管们还不知道那是什。他显然也舍不得干脆把它立在地板上,靠着门边。他样子也许已经足够狼狈,以至于对面座位乘客开口:“您不介意话,可以放在这边。没有行李。”
可不是吗,对面行李架空空如也。这位行李轻简乘客仅在身侧放个公文包。
“谢谢,您真是太好。”他感激地说,放东西时尽量轻手轻脚、谨小慎微,在胳膊越过旅伴头顶时,他向陌生人直在读杂志瞥眼,看到类似“古代历史与文献学档案”字眼。横梁稳稳地卡住边角,于是无论是颠簸还是紧急刹车,都不能让刚刚离开他双手东西跌落在地。这时,汽笛拉响。列车缓缓开动,站台上灯光摇曳起来向后退去,映出打在窗玻璃上水滴。啊,下雨,耳边响起火车那特有节奏,“铿锵铿锵,铿锵铿锵”,在夜色中,在车窗凝结白雾间,白底黑字站名闪而逝:“韦尔特里吉克”“韦尔基克”“凡尔代克”——个他读不出来佛拉芒语站名(Vertrijk)。不过,现在这都不重要。
对面座位乘客看样子跟他年纪差不多。现在,此人放下他名字很长期刊,似乎也注视起窗外雨幕。现在是个微妙时刻。是陌生人有丝交集,甚至彼此生出微不可察好奇,而又斟酌着第句问话时刻。没人知道,某句话将引致对方哪句话,哪些话将引致兴趣与亲切,哪些话又将陷彼此于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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