督盛怒却又莫名其妙地遽然消逝。非洲仆人正要俯身去收拾地上碎片并擦去那汪红水,总督对他挥挥手,他便急忙退下去。于是那血红色小水洼便仍然留在地板上。
现在,当飓风大作时刻,那仆人正躲在安放着尊白色垂首裸女雕像壁龛旁边,既怕给不顺心总督瞧见,又担心旦总督呼唤时自己听不见。
风雨如晦。总督斜倚在卧榻上自斟自饮,不慌不忙地用着晚餐,时而拿起片面包,掰成小块细嚼慢咽,时而拿起个牡蛎嗍嗍,嚼片柠檬,再抿上口酒。
如果没有哗哗雨声,没有这似乎要把宫殿屋顶碾平隆隆雷声,如果不是大粒冰雹不住地敲打平台台阶,那们就可能听到总督喃喃私语。假如这天火闪现不是瞬间即逝,而能比较长久地照亮,们还可能观察到总督那双由于近日失眠和饮酒而浮肿起来眼睛,看到他烦躁不安:他两眼不只是盯着落到血红水洼中两朵白玫瑰花,而且还不住地转向外面花园,凝望那里雨雾和飞沙。不难看出,他正在等待什人,而且是在焦急地等待着。
不久,总督面前水帘稀疏下来。肆虐时飓风也终于疲倦,树枝不再噼啪折落,雷鸣电闪也不那频繁。耶路撒冷上空飘动已不再是四周泛着白光大块紫色苫布,而是最后批普通灰云。雷雨渐渐朝死海方向移去。
现在听觉已能分辨出雨声和顺水槽下泄或沿石阶流淌水声(总督白天曾走过那石阶到广场上去宣判)。直被压倒喷泉声也终于响起来。周围明亮多。奔向东方灰色天幕上现出些蓝色天窗。
这时,隐约军号声和数百只马蹄得得声,透过浙沥雨声,从远方传到总督耳鼓。听到这声音,总督扭动下身子,顿时精神起来:它表明叙利亚骑兵团已经从髑髅山上撤下来,而且已经回到宣判广场。
终于,总督听见期待已久脚步声,啪嗒啪嗒声音已经到凉台前花园最上层石阶。总督伸着脖子,两眼炯炯发光,显得十分高兴。
最先出现在台阶两旁大理石狮子中间是个戴着风帽脑袋,接着是这个人全身,他披着件被雨水湿透、紧紧贴在身上斗篷。他就是宣判前在王宫暗室里同总督耳语、行刑时坐在三腿小凳上摆弄树枝那个人。
戴风帽人径直朝前走来,并不绕开个个小水洼。他穿过花园小平台,走上凉台,站到镶木地板上,举起只手,用悦耳拉丁语高声说:
“愿总督健康长寿,诸事顺遂!”
“诸神啊!”总督彼拉多惊呼道,“看,您完全湿透!这雷雨多大!啊?请快到内室去换换衣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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