觑着母亲钱。”
锁锁叹口气,“其实父亲不是坏人。”
南孙说:“你讲得对,其实没有人是坏人,不知道恨谁。”
“他直把照顾得不错,每到个埠,总不忘买些玩意儿给。”
“记得,你手头上早有印度人玻璃手镯,日本国绢花头饰,台湾贝壳别针。”
“――玩腻交给表姐妹,她们并不讨厌。”
南孙笑,“就嫁给她们大哥算。”
“屋子人,”锁锁侧头,“还希望再生,架老式洗衣机,不停地操作,洗出来衣服迟早全变成深深浅浅灰色,日急,买瓶漂白水,硬是把校服浸夜,白得耀眼,不要成为他们分子。”锁锁有迫切欲望要与众不同。
南孙说:“奇怪,倒是不介意在家中待辈子。”
锁锁笑,“那自然,饱人不知饿人饥。”
南孙瞪她眼,“别把自己说成苦海孤雏。”
锁锁翻开课本。
蒋太太却来敲房门,“晚,出来喝碗燕窝粥,好休息。”
锁锁说:“燕窝?”
南孙悄悄说:“老太太吃,们也吃,她直唠叨,们装聋。”
锁锁莞尔,把这套家庭教育原封不动搬到社会上用,有大大好处。
她直欠舅母生活费。
因为这样,表兄名正言顺在她房内外穿插。
说不定什时候就要搬走,对于住十多年小小三夹板搭房间忽然有点留恋,朝西房间到下午四点便有太阳射进来,接着是熟悉面包香,以后,无论飞得多高多远,走至天涯海角,只要闻到烤面包香,她就会想到出生地。
房内张铁床,张书桌,只老式衣橱,镜子是鹅蛋型,镶在橱门上,坐在书桌前,侧身便照到镜子,猛抬头,还以为房中另外有人。
以前没有,现在有表哥。
次他搭讪地看她在写什,只手轻轻地放在她肩上,她立即站起来,背脊贴着墙,戒备地、静静地看着他,双臂抱在胸前。
双眼睛在夕阳下沾金光,闪烁地、精光灿烂地看着她表兄。
那脸上长小疱年轻人忽然自惭形秽,要关住这样双眼睛,谈何容易,他虽不是个伶俐青年,心中也明白。
他静静地退出。
第二天,锁锁用很平静声调同她舅母说,要往同学家去小住,为着考试便利温习。
舅母问:“是蒋小姐家?”
锁锁点头。
“你倒是看重功课。”
锁锁不语。
“好,”舅母笑,“将来爱做事尽管做事,孩子由来带。”
锁锁仍然不出声,抬头,看到表哥下班回来,呆站角。
他脸上有点惨痛,有点留恋,有点自惭,锁锁没想到他感情会有这样层次,倒是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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