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四五点钟时候惊醒,宋家明坐在床边。
他也像勖存姿,黑暗里坐在那里看似睡觉。
“你额是汗。”他说。
“天气很热。”撑起身子,“南半球天气。”
“你做恶梦?”
“梦是梦,恶梦跟美梦有什分别?”虚弱地问。
“你为什不哭?”他问。
“哭有什帮助?”
“你应该哭。”
“应该?谁说?”
“人们通常在这种时候哭。”
“那也可以跟人们说,个女孩子应当有温暖家庭,好吧?”叹口气。
“咸密顿看上去像个好人——”
“家明,”改变话题,“有没有女人告诉你,你漂亮得很?”
他微笑,点点头。
“很多女人?”也微笑。
家明没回答,真是高尚品行,很多男人会来不及地告诉朋友,他有过多少女人。同样地,低级女人也会到处喋喋,强迫别人知道她面首若干。
他握起手吻下。“你熟睡时候,喜欢你多点儿。”
勖存姿说过这话。
问:“因为没有那精明?因为合上眼睛之后,看上去比较单纯?”
“你什都猜到?”他诧异。
“不,有人在你之前如此说过而已。”说。
他叹口气:“勖存姿。”
“是。”说道,“你也样,什都猜得到。”
他吻脸。
说:“天还没有亮,你陪睡会儿。”让开边身子。“来。”拍拍床褥。
他躺在身边。“这很危险。”
“不会。”说,“很快会睡熟。”
真拖着宋家明再熟睡觉。听着他心跳,有种安宁。从来没有在男人身边睡到天亮。没有。与男人们从来没有地老天荒过。
但是与宋家明睡到天亮。
他说:“直没有睡熟,心是醒,怕得要死,不大会控制自己。”
“聪慧知道会怎样?”笑着起床。
“怎样?也不知道。”他微笑。
“们今天问咸密顿取回骨灰。”他说。
“为什?”
“带回到她出生地去。”宋家明说。
“母亲出生地在上海。”说道,“她是上海人。”
“香港也还比澳洲近上海。”
“真有这重要?”漠然问。
“她是你母亲。”宋家明说。
男人们就是这样,唯听话时间是在枕头上。
男人睡在女人身边时候,要他长就长,要他短就短。下床他又是另外个人,他有主张,他要开始命令。
咸密顿不肯把骨灰还——
“她是澳洲人。她嫁。她是妻子。”
即使请律师来,也不见得会赢这场官司。
沉默地说,“带去看看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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