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感觉:这一切都不是为我发生的,可是却又都属于我。这是一种最幸福的感觉,是由于漠不关心而得到的最深刻、最真切的体验所产生的,它是我内心生机勃勃的源泉,总让我莫名其妙地感到一种快感。正当我站在这条寂寞的小巷里聆听的时候,我仿佛期待着将会发生什么事似的,好把自己从患夜游症似的窃听人家隐私的感觉中推出来。这时我突然听见不知何处有人在忧郁地唱一首德国歌曲,《自由射手》中那段朴素的圆舞曲:“少女那美丽的、绿色的花冠。”由于距离远或是被墙挡着的缘故,歌声很低,歌是女声唱的,唱得很蹩脚,可是这毕竟是德国曲调,在这里,在这世界上陌生的一隅听到用德文唱的这首歌,感到分外亲切。歌声不知是从何处飘来的,然而我却觉得它像一声问候,是几星期来我听到的第一句乡音。我不禁自问:谁在这里说我的母语?在这偏僻、荒凉的小巷里,谁的内心的回忆重新从心底唤起了这支凄凉的歌?我挨着一座座半睡的房子顺着歌声摸索着寻去。这些房子的百叶窗都垂落着,然而窗户后面却厚颜无耻地闪烁着灯光,有时还闪现出正在招客的手。墙外贴着一张张醒目的纸条,写着淡啤酒、威士忌、啤酒等饮料的名称,尽是些自吹自擂的广告,这说明,这里是一家隐蔽的酒吧,但是所有的房子的大门都紧闭着,既拒人于门外,又邀你光顾。这时远处响起了脚步声,不过歌声一直未停,现在正用响亮的颤音唱着歌词的叠句,而且歌声越来越近,我找到了飘出歌声来的那所房子。我犹豫了片刻,随后便朝严严地垂着白色帘子的里门走去。我正决意躬身进去的时候,走廊的暗影中突然有什么东西一动,是人影,显然正紧贴在玻璃窗上窥视,这时被吓了一大跳。此人的脸上虽然映着吊灯的红光,但还是被吓得刷白。这是个男人,他睁大眼睛看着我,嘴里嘟哝着,像是说了句表示歉意的话,随即便在灯光昏暗的小巷里消失了。这种打招呼的方式也真怪。我朝他的背影望去,在光线微弱的小巷里,他的身影似乎还在挪动着,但是已经很模糊了。屋里歌声依旧,我觉得甚至更响了。我被歌声所吸引,于是便按动门把手开了门,快步走了进去。
像被一刀切断了似的,歌的最后一个字落了下来。我大吃一惊,觉得前面一片空虚,有一种含有敌意的沉默,仿佛我打碎了什么东西似的。渐渐的,我的目光才适应,发现这房间几乎是空空的,只有一张吧台和一张桌子,显然这里只是通往后面那些房间的前厅。后面的房间房门都半开着,灯光昏暗,床上铺得整整齐齐,单就这点,对于这些房间的原本用场就一目了然了。桌子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