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
不是人，便会是蘑菇。会是淡漠、无情
蘑菇，会有冷而光滑皮肤，既坚韧又细嫩。会阴郁、怪异地长在翻倒树木上，总是默默无声。会用伸展开蘑菇趾尖去吸吮树中残留
点阳光。会生长在死亡
东西上。会透过这死亡渗入纯净土地——蘑菇趾尖会停留在那里。会比树木和灌木都小，但会长在高过浆果灌木丛地方。会是不持久、短暂，但是，作为人，不照样是不持久、短暂吗？会对太阳不感兴趣，目光会不再去追寻太阳，会永远不再等待太阳出来。所思念只会是潮湿，会挺身迎接雾和雨，会使湿润空气在自己身上凝聚成水滴。会分辨不出夜晚和白天，因为又何必去分辨它们呢？
会具有跟所有蘑菇同样能耐——躲开人视线本领。通过向人灌输怯懦、回避思想制造混乱，从而能在人面前逃之夭夭。蘑菇是催眠家，它们受之于天是催眠能力，而不是爪子、飞毛腿、牙齿和理性。采蘑菇人昏昏欲睡地来到们上方，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前方色彩斑斓、由太阳光和树叶构成闪烁不定画面。会把他们双脚死死拖住不放，会让他们腿跟森林里枯枝落叶和干死苔藓缠绕在起。会从下方看到他们外衣背面，看到外衣里子。会工于心计地连几个钟头动不动，既不生长，也不变老，直到产生种苦涩信念，以为不仅控制人，而且控制时间。会在白天和夜晚最关键时刻——黎明和黄昏时长大，那时其他切生灵都正忙于从梦中醒来或沉入梦境。
会对所有昆虫非常慷慨；会把自己身体奉献给蜗牛和昆虫幼虫。心中会永远没有恐惧，会不害怕死亡。会想，死亡算得什
，人们能对你做唯事，无非是把你从地里拔出来，切成碎片，用油煎炒，吃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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