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对面有个大衣柜直立在那儿,可从妻子去世以来,他很少也很不情愿再去看它。她衣服还挂在那儿,好多次,他想要把衣服送出去,可至今也没有做到。现在他产生个大胆想法——也许可以把这些东西送给楼下女邻居,都给她。到时候他就可以顺便问问擦窗户事情。
午饭他给自己煮袋装方便芦笋汤——非常美味。主菜是昨天吃剩烤小土豆,他把它热下,喝点开菲尔酸奶。午饭后B先生都要小睡会儿,之后他去自己房间,忙活两个小时,整理那些老旧电视预告。他周接周地攒,每年都攒五十几份。所以,大约有四百多期报纸,堆成高低不等几堆。扔掉它们是种象征性清扫:B先生希望今年开始与沐浴仪式样清理工作,年是从春季,而不是日历中某个日期开始。他成功地把它们全部搬到垃圾堆,扔到个带有“纸”字样黄色容器中,但他突然感到恐慌——仿佛丢掉自己部分生命,切断自己时间和过去。于是他踮起脚尖,拼命地朝里面看,试图找到自己电视节目预告。但是它们消失在黑暗深处。楼梯间里,当他爬上他家所处楼层时,他短暂地因愧疚而抽泣,然后感到无力,这说明他血压升高。
第二天早晨,当他吃过早饭,像往常样坐下来,准备挑出想要看电视节目并给它们画上标记时候,圆珠笔惹恼他。笔落在纸上痕迹是棕色,非常难看。他先是想,这可能是纸问题,所以拿过另份杂志,生气地在纸张边缘使劲地画圆圈,但圆圈也是棕色。他意识到,圆珠笔里墨水因为时间太长或者其他什原因变色。他很生气,因为不得不中断自己最喜欢仪式,去找其他笔来写字。他踱到个柜子跟前——他和妻子辈子收集到好多笔放在这里。当然其中好多都已经不能用——墨水干,笔芯里出现许多气泡。他在这堆笔里找遍,直到拽出两把,回到报纸边上,他觉得自己肯定能找到支正常、能写出蓝色或黑色字迹笔,哪怕是红色或者绿色也好。结果支也不行。所有笔写出字,都是大便样颜色,又好像腐烂叶子、地板光亮剂或是潮湿铁锈颜色,令人作呕。年老B先生静静地坐好会儿,只有手臂微微颤动。然后他突然站起来,砰声打开旧壁柜中酒柜,他文件都放在那里。他拿起靠最外边封信,又立即放下。这些以及其他所有文件——账单、提示、清单——都是机打文件。直到想方设法从最底下拉出个手写信封,他才绝望地看到,墨水颜色也是棕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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