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次不笑。一年过后的寒冬夜晚,分手时她骤然僵硬着脸说:“给我一万圆好吗?”从我手里接过钞票后,背过有点想哭的脸走向车站的剪票处。我以为她有急用而已,不料第二天去咖啡室找她时,她越过桌子伸出左手,打开手指给我看。
左手的无名指上戴着一只银色的戒指。有个小钻石之类的石粒做装饰的戒指。“昨天的一万圆买的……你不喜欢的话也无妨。请你亲手还给珠宝店。老板答应今天之内把钱退还。”透过无名指和中指,可以看到她的黑眸。眼眸微湿,光的水滴彷佛即刻就会淌下。比钻石美上好几倍的泪光。我没提过结婚这句话,她不知道我的心情。我曾想过要使她成为一生属于我的东西,可是没有勇气说出结婚这个字眼。她的幸福笑容跟我的不幸过去太不相称。我把她手上的戒指脱下来,说了一番谢罪之词。她误解我的意思,想笑,微笑却在僵硬的颊上中途破碎。“不必道歉。我只想模仿一天……”她说。我摇摇头,“我们买过贵一点的。”她不能置信地凝视我片刻,想再笑一次,又失败了。只是静静地无声而泣。
一个月后,我们结婚了。
过后几年的婚姻生活确实幸福。我又回到八岁夏天的储藏室,在不受任何人干扰的角落上跟信子过着甜蜜的二人生活。我不是用机械人的矫正声音,而是自己本来的声音说话,妻子只是安静地垂听,不时欣悦地笑……
不,还是不要回想吧!
得不回的幸福想也徒劳。我必须回忆的只有那时妻子的面貌。我还不太明白死的意思,仅仅楞然伫立看守着妻子的脸。
白嫩般的肌肤,微张着吸入黑喑的眼睛、苍白的唇……
命运再一次让我的信子死去。不动的妻子很像那时的老鼠。嘴唇微张,好像向我呼救。我蹲在她耳边,第一次尝试发声叫她“信子”。信子,我的老鼠……
不是命运。是那些家伙的错。他们逼死我的妻子。那些家伙,跟从前矫正我成为机械人的银发男人一样,穿上同样白袍的家伙。
我必须再一次握住八岁那年的刀,向他们狙击。他们逼死信子,我要亲手得到偿还……为了把我的另一个信子,另一只老鼠永远埋葬在坟墓里。
复仇计划无懈可击。我有一个没有人发觉的藏身地点。直至我复仇完成以前,警察绝对不会发现我的潜伏处。我自己本身变成一只老鼠,潜伏在这个都会夜间最暗的地点,眼睛发光,等候机会狙击。
晚上八点差一分前。
终于机会来了。我从小路的黑暗中出现,出到商店街,走进街角的电话亭。冻冰冰的寒夜,街上的人关在栅门背后生活,路上空无人影。偶然走过一些车灯。
虽然不必担心被人看见,我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