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道:“夏龙溪因前日送他那匹马,今日为费心,治席酒请,又叫两个小优儿。和他坐这回,见天气下雪,来家早些。”李瓶儿道:“你吃酒,叫丫头筛酒来你吃。大雪里来家,只怕冷哩。”西门庆道:“还有那葡萄酒,你筛来吃。今日他家吃是造菊花酒,嫌他香淆气,没大好生吃。”于是迎春放下桌儿,就是几碟嗄饭、细巧果菜之类。李瓶儿拿杌儿在旁边坐下。桌下放着架小火盆儿。
这里两个吃酒,潘金莲在那边屋里冷清清,独自个儿坐在床上。怀抱着琵琶,桌上灯昏烛暗。待要睡,又恐怕西门庆时来;待要不睡,又是那盹困,又是寒冷。不免除去冠儿,乱挽乌云,把帐儿放下半边来,拥衾而坐,正是:
倦倚绣床愁懒睡,低垂锦帐绣衾空。早知薄幸轻抛弃,辜负奴家片心。又唱道:
懊恨薄情轻弃,离愁闲自恼。
又唤春梅过来:“你去外边再瞧瞧,你爹来没有?快来回话。”那春梅走去,良久回来,说道:“娘还认爹没来哩,爹来家不耐烦,在六娘房里吃酒不是?”这妇人不听罢,听如同心上戳上几把刀子般,骂几句负心贼,由不得扑簌簌眼中流下泪来。迳把那琵琶儿放得高高,口中又唱道:
心痒痛难搔,愁怀闷自焦。让甜桃,去寻酸枣。奴将你这定盘星儿错认。想起来,心儿里焦,误青春年少。你撇人,有上稍来没下稍。西门庆正吃酒,忽听见弹琵琶声,便问:“是谁弹琵琶?”迎春答道:“是五娘在那边弹琵琶响。”李瓶儿道:“原来你五娘还没睡哩。绣春,你快去请你五娘来吃酒。你说俺娘请哩。”那绣春去。李瓶儿忙吩咐迎春:“安下个坐儿,放个锺箸在面前。”良久,绣春走来说:“五娘摘头,不来哩。”李瓶儿道:“迎春,你再去请五娘去。你说,娘和爹请五娘哩。”不多时,迎春来说:“五娘把角门儿关,说吹灯,睡下。”西门庆道:“休要信那小*妇儿,等和你两个拉他去,务要把他拉来。咱和他下盘棋耍子。”于是和李瓶儿同来打他角门。打半日,春梅把角门子开。西门庆拉着李瓶儿进入他房中,只见妇人坐在帐中,琵琶放在旁边。西门庆道:“怪小*妇儿,怎两三转请着你不去!”金莲坐在床上,纹丝儿不动,把脸儿沉着,半日说道:“那没时运人儿,丢在这冷屋里,随自生自活,又来瞅采怎?没空费你这个心,留着别处使。”西门庆道:“怪奴才!八十岁妈妈没牙──有那些唇说?李大姐那边请你和他下盘棋儿,只顾等你不去。”李瓶儿道:“姐姐,可不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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