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着给钱。看你什么时候方便,我们并不是贪钱的犹太人!”
她考虑了一阵子、结果还是谢绝了勒合先生。他倒不在乎地答道:
“好吧!一回生,二回熟;和太太们我总是合得来的,只有我家里那一位不行!”
艾玛微微一笑。
“我这样说,”打趣之后,他又装出老实人的模样,接着说道,“就是不愁没有钱花……要是你手头紧,我这里倒方便。”
她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啊!”他赶快低声说,“你若缺钱,也用不着跑老远去借。相信我吧!”
于是他又打听咖啡馆老板特利耶的消息,包法利先生正在给这位老爹看病。
“特利耶老爹的病怎么样了?……他一咳嗽,就会震动整个房屋,我怕他过不了几天,就用不着法兰绒恤衫,而要进雪杉木棺材了。年轻的时候,他这样花天酒地!太太,他这号人,一点也不爱惜自己!就是喝烧酒也把他烧成石灰了!不过话又说回来,看着熟人死去总不是滋味。”
他扣上纸匣子的时候,就这样谈论医生的病人。
“天气不对头,当然罗,”他一脸不高兴地瞧着玻璃窗说,“人就生病了!我呀,我也觉得不舒服,总有一天,我也要来看医生,治治我的背痛。打扰了半天,再见吧,包法利太太,有事不必客气,在下一定效劳。”
他轻手轻脚地把门关上。
“我怎么那样老实!”她想起了围巾,就自言自语说。
她听见楼梯上有脚步声:来的人是莱昂。她站起来.在五斗柜上的一堆抹布中,随便拿起一块来缲边。他进来时,她显得很忙。
话谈得不带劲,包法利夫人说了上句没有下句,使他不知道说什么好。他坐在壁炉旁边一张矮椅子上,用手指头转动象牙针线盒;她却穿针走线,时不时地用指甲压得抹布打摺。她不说话,他也不开口;不管她说与不说,他都看入了迷。
“可怜的年轻人!”她心里想。
“我有什么不讨她喜欢?”他问自己。
到底还是莱昂开口了,他说他要到卢昂去给事务所办事。
“你订的音乐杂志到期了,要不要我续订?”
“不要,”她答道。
“怎么啦?”
她抿紧了嘴唇,慢吞吞地把针穿过抹布,抽出一长段灰色的线。
莱昂看了有气。艾玛的手指头似乎给抹布擦粗了;他脑子里闪出了一句献殷勤的话,但又不敢大胆说出口。
“你不再学了吗?”他接着说。
“什么?”她赶快说,“音乐吗?啊!我的上帝,是呵:难道我不要管家务了,不要照料丈夫了,说来说去,要干的活多着呢,难道份内的事不要先做!”
她看看钟。夏尔还没回来。于是她装出担心的样子。她三番两次说:
“他人多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