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荫下,风吹,身上马上凉快许多,下又起喝酒兴致。大家边吃边聊,聊些戏,聊些襄垣县温家庄事,聊些沁源县牛家庄事,这聊,竟聊到日头偏西。血红晚霞,映到河水里。小温趁着酒兴,打量着牛家庄:“真是个好地方。”
老韩:
“经理说是好地方,就想起件事。”
老曹:
“啥事?”
老韩:
“想给改心说个媒,让她嫁过来。”
老曹:
“嫁给谁?”
老韩:
“也是四个闺女,要是有个儿子,咱不结儿女亲家,让给谁去?只好说给别人。”
又对老曹说:
“不为说媒,为改心嫁过来,以后你来得就勤。”
老曹笑:
“好是好,就是远些。”
没想到小温不赞成老曹说法:
“如是好人家,值百多里。”
又说:
“世上人遍地都是,说得着人千里难寻。”
老韩忙给小温倒杯酒:
“经理要这说,您就给做个保山。”
小温笑:
“你先说说是个啥人家。”
老韩:
“村里个朋友,跟最好,叫老牛,家里磨香油:改心嫁过来,不会受屈。”
又说:
“不是图他家东西,老牛家那孩子,难得稳当。”
又说:
“待会儿把老牛和那孩子叫过来,经理相看相看。”
小温笑:
“那倒不急。”
老曹和小温以为这事也就是说说,没想到老韩当真。当晚散戏之后,老韩又摆上酒,将磨香油老牛和他儿子牛书道叫过来,让老曹和小温相看。牛书道十七八岁,个头不高,大眼,有些怵生;小温问他几句话,读过几年书,都去过哪里;小温问句,他答句;问完答完,牛书道说声“大爷叔叔们吃好”,就走。孩子走,老牛留下,大家又起喝酒。老牛虽是磨香油,但能喝酒。小温本也能喝,但中午喝到日落西山,晚上听完戏又接着喝,几杯下去,就醉。小温平日不苟言笑,喝醉爱掉眼泪,爱摇着头说“不容易,真不容易”,和醒着是两个人。老曹知道小温有这个毛病,不以为意;老韩和老牛不知就里,见小温突然伤心落泪,个劲儿说“不容易,真不容易”,也不知什不容易,倒有些吃惊。
听完三天戏,老曹赶着胶皮轱辘大车,与小温回襄垣县。路上老曹问:“经理,那事咋样啊?”
小温愣:
“啥事?”
老曹:
“就是给改心说那个媒。朋友当真,咱也不能儿戏,成与不成,怕是要说个字。”
小温这才想起前晚相看人事,这时摸着头笑:“前天喝醉呀。”
又叹息:
“这几天戏,没听好。”
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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