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说马夫拉的工地挣钱多,吃得好,于是我就来了,还有几个人也来了,和我一起来的两个人在去年的地震中死了,我不喜欢这里,倒不是因为我的两个同乡死在这里,一个人没法选择死的地方,除非他可以选择怎样死,而是因为我想念我家乡那条河,我完全清楚,大海的水多得很,从这里就能看到,可你们说说,一个人能用这不老实的大海干什么呀,波浪不停地拍打石头,拍打海滩,而河在两岸中间流,像赎罪游行一样,匍匐着往前走,我们站在岸边看着,就像白蜡树和杨树一样,当一个人想看看自己的脸,看是不是苍老了许多,那流动的水就成了静止的镜子,而我们站着不动,反而像是在运动的一方,头脑里这些念头从哪儿来的,我也说不清楚;我叫若昂·安内斯,从波尔图来,是个桶匠,建造修道院也需要桶匠,不然谁制造和修理大木桶,酒桶,还有水桶呢,泥瓦匠在脚手架上,要用装泥灰的桶,要用扫帚把石头弄湿,让上边的石头紧紧粘在下边的石头上,所以必须有水桶,牲口在哪里喝水呢,在桶里,桶是桶匠做的,不是我自吹自擂,哪个行业也比不上我这个行业,甚至上帝也当过桶匠,你们看看那个被叫作海的大桶,如果活儿干得不地道,如果各个桶板不严丝合缝,把大海挡在陆地之外,那么就会再次出现大洪水,关于我的生活,没有多少话可说,我把一家人留在了波尔图,他们自己过日子,我已经两年没有见妻子了,有时候梦见和她躺在床上,如果梦中我没有脸,第二天工作就干不好,我喜欢在梦里看见我自己是完整的,不喜欢缺嘴缺鼻子或者少了眼睛,妻子在梦里看见的是什么样的脸呢,我也不知道,最好让她看见我的脸;我叫坏天气儒利安,阿连特茹人,我来马夫拉干活是因为我那个省份闹大饥荒,我甚至不明白怎么还有人活下来,我相信,要不是我们习惯了吃野草和橡树果,人们全都会死光,看到那么广阔的土地,真让人心疼,只有到过那里的人才能知道,到处一片荒芜,耕种的土地很少,都是灌木丛,不见人烟,并且战乱不断,西班牙人像出入自己的家一样随便进进出出,现在和平了,安静了,谁知道能持续多久呢,那些国王和贵族们不是驱赶着我们去送命,就是驱赶猎物,所以,如果发现哪个穷人布袋里有只兔子,即便这是捡来的病死或者老死的兔子,他们至少也朝他脊背上抽几鞭子,让他知道上帝造兔子是为了让老爷们消遣,供老爷们煮着吃的,如果最后把猎物留给我们,挨一顿鞭打倒也值得,我来马夫拉是因为我那个教区的牧师在教堂里宣扬说,来这里就成了国王的仆人,虽说不完全是他的仆人,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