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学校,远赴异国。
在异国,云哥既没有教师身份的道德化约束,也脱离了熟悉环境的笼罩,长期压抑着的欲望得到了充分的释放:
到了晚间,回到六十九街的公寓阁楼里,我便急不待等地穿上夜行衣,投身到曼哈顿那些棋盘似的大街小巷,跟随着那些三五成群的夜猎者,一条街、一条街追逐下去,我们在格林威治村捉迷藏似的追来追去,追到深夜,追到凌晨——
云哥“在往下直线堕落,就如同卷进了大海的漩涡,身不由己地淹没下去”,欲望放纵的结果是染上了HIV,为了逃避艾滋病发的可怕结局,云哥曾服药z.sha,z.sha失败后,云哥“在绝望的深渊中,竟遇见了我曾渴盼一生、我的DannyBoy”。
DannyBoy原为一首爱尔兰民歌,是一位律师为他早逝的儿子所写,这首歌的歌词情感深挚、哀切动人,旋律则忧郁感伤、凄婉缠绵,一经传唱,风行欧美,并常常成为葬礼上表达对逝去亲人哀思的保留曲目——这使它事实上具有了一种挽歌的性质。小说中云哥遇到的DannyBoy是个名叫丹尼(DannyO’Donnell)的艾滋病患者,在照顾丹尼的过程中,云哥不但找到了灵魂升华的动力,同时也获得了心灵安生的归宿。如果说过去的云哥是被情欲牵扯着骚动不安、备受煎熬的话,那么此时的云哥却有了一种涅槃后再生的精神宁静——他实现了从“肉”的焦躁向“灵”的静谧跨越。
“灵肉之争”原本是白先勇小说的一个基本主题,在以往的“白先勇的小说世界中,灵与肉之间的张力与扯力,极端强烈,两方彼此撕斗,全然没有妥协的余地”2,可是在DannyBoy中,“灵”与“肉”的关系已不再停留在“彼此撕斗,全然没有妥协”的层面,而是从“灵肉冲突”进化为“灵”战胜“肉”。不是把“灵”与“肉”作为两个对立因素放在同一个平面上进行单纯的“灵肉之争”的呈现,而是在“灵肉之争”的铺垫之后,更注重对“肉”向“灵”的跨越以及这种跨越后幸福和喜悦的表现——这是白先勇在DannyBoy中对“灵肉之争”主题的丰富和深化。
其实“跨越”在DannyBoy中,并不仅体现为云哥从“肉”向“灵”的跨越,对云哥而言,“跨越”在小说中至少可以涵盖这样几个方面的内容:从“灵肉冲突”向“肉的放纵”的跨越;从“肉的放纵”向“灵的升华”的跨越;从“一般同性恋者”向“患有艾滋病的同性恋者”的跨越;从“孤独”向“敞开胸怀帮助别人”的跨越;从“凡人”向“有宗教情感”的跨越;从“生”向“死”的跨越。对于小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