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白先勇的DannyBoy
刘俊
二○○一年十二月,《中外文学》第三十卷第七期刊登了一篇白先勇的短篇小说DannyBoy,在这篇小说中,作者向我们“讲述”了一个患了艾滋病的同性恋者的故事。同性恋者在白先勇的笔下并不是新近出现的人物形象,事实上在白先勇的小说创作中,同性恋者的身影可以说伴随始终,从早期的容哥儿(《玉卿嫂》)1、吴钟英(《月梦》)、画家(《青春》),杨云峰(《寂寞的十七岁》)、玫宝(《上摩天楼去》),到后来的“我”(《孤恋花》)、教主(《满天里亮晶晶的星星》),再到《孽子》中的李青、吴敏、小玉、王夔龙、杨教头,一个又一个同性恋者的相继登场,共同构成了白先勇小说世界中的同性恋人物系列——这是白先勇小说中最丰富多彩、生动复杂的人物形象系列之一。不同于以往只是展示同性恋者的生活形态、心理感受以及为他们在道德、情感和伦理上的生存合法性进行艺术化的诉求,DannyBoy呈现的是同性恋者中的特殊群落——患有艾滋病的同性恋者。这样的同性恋形象是白先勇以往的小说中所没有的,“同性恋”与“艾滋病”是两个具有高度敏感性的字眼,塑造出一个集这两者于一身的人物形象,白先勇究竟要告诉我们什么呢?
一、主题探讨
小说的主人公云哥可以说自幼不幸——父亲在他还没有出世就已离开人间,母亲在他出生后就远嫁日本,他过继到叔叔家,过着寄人篱下的生活,“云哥很识相,他谨守本分,退隐到家庭一角,默默埋首于他的学业”。孤寂的云哥在中学时就“立志要当中学老师”,最后如愿以偿,师范大学英文系毕业后,到C中教书,他那单身宿舍墙壁上挂满一排的奖状足以证明:云哥是位深受学生敬爱的模范老师。
然而这是云哥人生的外在形态和轨迹,在他的内心深处,他还有一个难与人言的世界——他是一个同性恋者,社会对教师的道德化形塑和他性向形态(同性恋)与世俗道德的不兼容性所形成的巨大张力,令云哥的内心一直遭受着痛苦的煎熬。也许是在寻找自己童年时的影子吧,云哥的爱总是倾注在那些落寞孤单、敏感内向的“大孩子”身上,这种“说不出口的爱”使他陷于永无尽头的痛楚而难以自拔——“那是一种把人煎熬得骨枯髓尽的执迷”,一方面是内心“邪火的焚烧”,另一方面是全力掩护内心的隐秘,“绝对不会让任何人察觉半点我内心的翻搅掀腾”,这样长期的撕扯挣扎终于导致了云哥的崩溃,对K示爱所引发的“吴老师精神错乱”的判断,最终使云哥模范老师的形象毁于一旦,并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