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他看得太久了。侧面约略瞥见有人出手,我肩胛骨顿时痛得发麻,整只手臂一直麻到指尖。我回头,看见一个表情凶狠的墨西哥壮汉。他没笑,只是看着我。棕色的手上握着一把点四五手枪,垂在身旁。他留着胡须,脑袋圆咕隆咚的,油亮的黑发往上、往后、往下梳。脑后有一个脏兮兮的宽边帽,皮质的帽带呈两股垂在汗酸味很重的手缝衬衫胸前。天下最狠的莫过于凶狠的墨西哥人,最柔的也莫过于柔和的墨西哥人。这家伙是个狠角色,天下再也找不到比他更狠的人了。
我揉揉手臂。有点儿刺痛,但原来的肿痛和麻痹感并没有消失。如果我去拔枪,说不定会拿不稳掉下去。
梅嫩德斯向,bao徒伸出手。对方好像没瞧一眼就把枪扔了过去,梅嫩德斯接住了。现在他站在我面前,容光焕发。“你喜欢打在什么地方,便宜货?”他的黑眼珠闪闪烁烁。
我只是望着他。这种问题是没有答案的。
“我问你话,便宜货。”
我润润嘴唇,反问一句:“阿戈斯廷怎么啦?我以为他是你的荷枪手。”
“奇克变得软弱了。”他轻声说。
“他素来软弱——像他的老板。”
椅子里的人轻轻眨眼睛,似笑非笑。拧得我手臂发麻的小流氓不动也不说话。我知道他正在吸气吐气。我闻得出来。
“有人撞到你的胳膊了,便宜货?”
“我绊到一块辣椒玉米肉饼了。”
他漫不经心,连看都不看我,用枪筒打我的脸。
“别对我太放肆,便宜货。你已经没时间来这一招了。你已得到警告,郑重的警告。当我不厌其烦亲自上门,叫一个人少管闲事——你就得少管闲事。否则他就躺下别站起来了。”
我感觉一股鲜血顺着脸颊往下淌。我感觉到颧骨痛得发麻,一直扩散,整个头都痛起来。出手不重,但他用的东西太硬了。我还能说话,没人拦我。
“曼迪,你怎么亲自打人了?我以为打人是修理大威利·马贡的那帮小流氓该干的体力活呢。”
“这是私人恩怨,”他柔声说,“因为我有个人的理由要教训你。马贡那件事完全是公事。他以为他可以对我作威作福——他的衣服和汽车是我买的,保险箱是我帮他填满的,房屋信托借据是我帮他清偿的。这些风纪组的宝贝都是一个样。我还替他付孩子的学费呢。你一定以为这混账该知恩图报吧。结果他干了什么好事?他走进我私人办公室,当着我手下的面打我耳光。”
我问他:“为什么?”依稀希望他对别人发火。
“因为某一个涂了金漆的Bitch说我们使用灌铅的骰子。那个骚货好像是陪他睡觉的女孩子之一。我把她撵出俱乐部——她带进来的每一分钱都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