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脾气。林老太太也拖延不少时间,她在旧衣堆里挖出件猪肝色混纺披风来裹在身上,任他说什也不肯脱下来,林家成只得再从旧衣堆掏出丸手帕塞进西裤口袋里,准备等下让老太太擦汗用。
小庭撑住客厅纱门,牵着林老先生手,争在前头带路,林老先生不放心地把拐杖端伸给林家成握在手里,林家成则用另只手搀住林老太太腋窝。他们行四人缓缓步下石阶,穿过院子步出大门,待林老太太走出来之后,林家成取出上衣口袋里墨镜戴上,把腿向后伸去勾住大门带上,看看时间,正好是中午十二点。今天是星期六,他想诊所可能会把午休时间向后延些。
小庭嫌大人们走得太慢,便绕到后面推着奶奶走,走没几步,又回到前头拉着林老先生袖子,催大家快走,林老先生不断气喘吁吁地叮咛小庭注意路上车子。
越过个十字路口,转入市场侧面入口。传统市场内走道较为逼仄,杂货行女店员远远见他们行人走来,便把摆蒜头、花生竹筛子往内收,等候他们穿过。卖鱼老板也暂停清洗台面动作,扭住水管喷口往排水沟里冲。林家成向他们点头致谢。
出市场向右直走,来到赵门口,铁卷门已经放下,林家成看看手表,十二点二十分。铁门旁压克力牌子写着下午两点才开始门诊。林老先生对于错过上午门诊时间感到气愤:“什时候不保养车子,偏偏这时来凑热闹,从小就不长眼睛,新到你手上也变成旧!”林家成用手指拨开铁门上投信口,摘下墨镜贴近去看,室内很暗,挂号室日光灯已经熄掉。他再往右边狭长通道看去,墙上还是那两块“仁医济世”“妙手回春”黑地金字匾额,署名小金字虽模糊些,但还可以辨认。这是幢老式二进旧宅,居中有个天井,天井后方才是居家正厅入口。林家成把身体蹲低往后望,他中学同学赵逸民正蹲在天井内修剪那排日式盆栽,从走道这头看去,只见他露出半月形背部,白色医师袍垂在青石板地上,衣摆旁落匝苍绿细小枝叶。
林家成合上投信口小铁盖,戴上墨镜,向林老先生报告要等到下午两点才能挂号。林老先生骂过林家成,又转过身去骂林老太太拖延出门时间。
诊所旁几公尺便是本地最大城隍庙,小庭看见庙廊前石狮子吵着要去骑,便拉着林老先生往庙口走去。进到庙里,林家成让林老太太坐到长木板凳上,掏出手帕来给她擦汗,并且试着要替她脱掉那件厚厚披风,可是林老太太用双手死死掐住衣襟不肯松手。
“棉花糖——人家要吃棉花糖啦——”小庭在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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