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只两点四十分,和他手表要差半点。
"阿呀!础翁大作,是,那个……。是,那——中国国粹义务论,真真要言不烦,百读不厌!实在是少年人们座右铭,座右铭座右铭!兄弟也颇喜欢文学,可是,玩玩而已,怎比得上础翁。"他重行拱拱手,低声说,"们盛德乩坛〔9〕天天请仙,兄弟也常常去唱和。础翁也可以光降光降罢。那乩仙,就是蕊珠仙子〔10〕,从她语气上看来,似乎是位谪降红尘花神。她最爱和名人唱和,也很赞成新党,像础翁这样学者,她定大加青眼〔11〕。哈哈哈哈!"
但却不很能发表什崇论宏议,因为他豫备——东晋之兴亡——本没有十分足,此刻又并不足几分也有些忘却。他烦躁愁苦着;从繁乱心绪中,又涌出许多断片思想来:上堂姿势应该威严;额角瘢痕总该遮住;教科书要读得慢;看学生要大方。但同时还模模胡胡听得瑶圃说着话:
"……赐个荸荠……。醉倚青鸾上碧霄,多超脱……那邓孝翁叩求五回,这才赐首五绝……红袖拂天河,莫道……蕊珠仙子说……础翁还是第回……这就是本校植物园!"
"哦哦!"尔础忽然看见他举手指,这才从乱头思想中惊觉,依着指头看去,窗外小片空地,地上有四五株树,正对面是三间小平房。
"这就是讲堂。"瑶圃并不移动他手指,但是说。
"哦哦!"
"学生是很驯良。她们除听讲之外,就专心缝纫……。"
"哦哦!"尔础实在颇有些窘急,他希望他不再说话,好给自己聚精会神,赶紧想想东晋之兴亡。
"可惜内中也有几个想学学做诗,那可是不行。维新固然可以,但做诗究竟不是大家闺秀所宜。蕊珠仙子也不很赞成女学,以为淆乱两仪〔12〕,非天曹所喜。兄弟还很同她讨论过几回……。"
尔础忽然跳起来,他听到铃声。
"不,不。请坐!那是退班铃。"
"瑶翁公事很忙罢,可以不必客气……。"
"不,不!不忙,不忙!兄弟以为振兴女学是顺应世界潮流,但不得当,即易流于偏,所以天曹不喜,也许不过是防微杜渐意思。只要办理得人,不偏不倚,合乎中庸,以国粹为归宿,那是决无流弊。础翁,你想,可对?这是蕊珠仙子也以为不无可采话。哈哈哈哈!"
校役又送上两杯白开水来;但是铃声又响。
瑶圃便请尔础喝两口白开水,这才慢慢地站起来,引导他穿过植物园,走进讲堂去。
他心头跳着,笔挺地站在讲台旁边,只看见半屋子都是蓬蓬松松头发。瑶圃从大襟袋里掏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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