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得人皮肤欲裂。终于在通俗图书馆里觅得天堂。
那里无须买票;阅书室里又装着两个铁火炉。纵使不过是烧着不死不活煤火炉,但单是看见装着它,精神上也就总觉得有些温暖。书却无可看:旧陈腐,新是几乎没有。
好在到那里去也并非为看书。另外时常还有几个人,多则十余人,都是单薄衣裳,正如,各人看各人书,作为取暖口实。这于尤为合式。道路上容易遇见熟人,得到轻蔑瞥,但此地却决无那样横祸,因为他们是永远围在别铁炉旁,或者靠在自家白炉边。
那里虽然没有书给看,却还有安闲容得想。待到孤身枯坐,回忆从前,这才觉得大半年来,只为爱,——盲目爱,——而将别人生要义全盘疏忽。第,便是生活。人必生活着,爱才有所附丽。世界上并非没有为奋斗者而开活路;也还未忘却翅子扇动,虽然比先前已经颓唐得多……。
屋子和读者渐渐消失,看见怒涛中渔夫,战壕中兵士,摩托车〔8〕中贵人,洋场上投机家,深山密林中豪杰,讲台上教授,昏夜运动者和深夜偷儿……。子君,——不在近旁。她勇气都失掉,只为着阿随悲愤,为着做饭出神;然而奇怪是倒也并不怎样瘦损……。
冷起来,火炉里不死不活几片硬煤,也终于烧尽,已是闭馆时候。又须回到吉兆胡同,领略冰冷颜色去。近来也间或遇到温暖神情,但这却反而增加苦痛。记得有夜,子君眼里忽而又发出久已不见稚气光来,笑着和谈到还在会馆时候情形,时时又很带些恐怖神色。知道近来超过她冷漠,已经引起她忧疑来,只得也勉力谈笑,想给她点慰藉。然而笑貌上脸,话出口,却即刻变为空虚,这空虚又即刻发生反响,回向耳目里,给个难堪恶毒冷嘲。子君似乎也觉得,从此便失掉她往常麻木似镇静,虽然竭力掩饰,总还是时时露出忧疑神色来,但对却温和得多。
要明告她,但还没有敢,当决心要说时候,看见她孩子般眼色,就使只得暂且改作勉强欢容。但是这又即刻来冷嘲,并使失却那冷漠镇静。
她从此又开始往事温习和新考验,逼做出许多虚伪温存答案来,将温存示给她,虚伪草稿便写在自己心上。心渐被这些草稿填满,常觉得难于呼吸。在苦恼中常常想,说真实自然须有极大勇气;假如没有这勇气,而苟安于虚伪,那也便是不能开辟新生路人。不独不是这个,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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