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鬼怎这多心思,谁管你要钞票?你欢喜喝就喝,不欢喜就倒掉。
秋林听,心里感动。不晓得是热气还是眼泪,秋林看着搪瓷杯上“为人民服务”五个毛体字,模模糊糊,起雾般。
3
这礼拜,轮到秋林跟齐师傅值班。南货店里,有时四个人,有时两个人,除去盘存时四个人都要在场,平时家里有事,也可回去照料,只要留两个人。
店里几个人,秋林最不喜欢是齐师傅。刚来时,吴师傅和齐师傅对他都没有好脸色。但吴师傅贪小,馋痨,吃过次油豆腐,脸上就有笑模样。可那齐师傅,始终都是副冰冷面孔。秋林从他身边走过,都会情不自禁打个冷战。
南货店四开间,坐北朝南,屋深。前半为店堂,后半是仓库和堆场。店里四条人,住上下两层。马师傅和吴师傅住楼下,马师傅是店长,店长住楼下是惯例。吴师傅说自己腿脚有风湿,爬上爬下不方便,也住楼下。
店里三餐,是各自烧饭菜。楼有烧饭间,四个煤油炉,人个,按人头,每月发放煤油。寻常日子,齐师傅吃早饭都是鱼鲞泡饭,但这几天,却日日吃红枣银耳。天还不亮,他就钻进烧饭间里,点起煤油炉。红枣银耳越炖越香,仿佛生出腿脚,蹬着楼梯上楼,钻进秋林房间里。
秋林不是木头木脑后生,也想过跟齐师傅搞好关系。齐师傅欢喜吃,秋林就打算着趁两人搭班时去水作店买豆腐豆浆讨好。但闻到齐师傅炖红枣银耳,就泄气。这都是顶好东西,特别是那雪白银耳,是南货店里顶金贵宝贝。本地不产银耳,银耳来自福建古田,供销社统进货,分到南货店,配额极少。村里人只有生重病或者生小鬼坐月子,才会到南货店里克斤克两称点。店里称银耳,用都是马师傅那杆精巧象牙秤,据说,以前称鸦片才用这种秤,特别准。
齐师傅吃红枣银耳,自然不会稀罕自己豆浆豆腐。吴师傅嘴馋,齐师傅嘴刁,这是不样。秋林断自己念头,心里却又打鼓。齐师傅怎有钱吃这高级东西,而且平时不吃,还偏偏和自己排班时吃?秋林疑心他银耳红枣是柜上拿,甚至,他疑心上次盘存时那匹布也跟齐师傅有关,但这个念头只是闪而过。秋林不敢多想。
两人搭班,同个柜台进出,低头不见抬头见。但齐师傅从来不跟秋林搭话,秋林有事情跟他商量,他也不说话,死鱼眼睛瞪,坐在那里,如同聋哑。
这日夜里,秋林从豆腐老倌那里回来。小心翼翼往楼梯上走,走到半,隐约听见些古怪声音。辨析阵,是个女人声音,在喊什数字。声音是从齐师傅房间里传出。齐师傅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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