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所作所为令人至为厌恶。他无处不在,无所不晓。早上艾莉森站在窗前,就见到内德在院子水井旁坐,边嚼面包,边观察周围动静,什都逃不过他那双眼睛。他从来不敲门,总是径直走进别人卧室,也不管里面住是男是女,然后客气地说:“希望没打扰你。”要是对方针锋相对,说他打扰到,他只会歉意地说:“只留片刻。”然后想留多久就留多久。要是你在写信,他就大大方方地站在你身后,看你写什。玛丽女王和随从用膳时,他就走进来听大家聊天。说法语也没用,他法语流利着呢。要是谁有意见,他会说:“抱歉得很——不过说起来呢,囚犯没有私密可言。”众位侍女都说他讨人喜欢,有个还坦白说在屋里故意不穿衣服,巴不得他闯进去。
眼看内德如此丝不苟,艾莉森暗暗心焦。这几周以来,玛丽直通过伯顿镇狮头客栈送来酒桶和法国通信;从思罗克莫顿被捕之后这年多来,大批信件只好积压在法国驻伦敦使馆。信件如雪片般地涌进来,玛丽和跟她多年秘书克劳德·诺每天忙个不停,和苏格兰、法兰西、西班牙以及罗马四地有权有势支持者巩固联系。事关重大,艾莉森和玛丽都清楚,英雄人物销声匿迹后,转眼就被世人淡忘。眼下,玛丽信件提醒欧洲诸国,她尚在人世,打算夺回属于她王位。
内德·威拉德爵士来,通信事只能缓缓,因为内德随时会走过来,要是信写到半,或是转译密文时被他撞个正着,那就糟糕。数不清信已经在瓶子里封好,都藏在只空酒桶里,等着装上狮头客栈货车。艾莉森和玛丽商量许久,认为打开酒桶取回瓶子容易引人注意,再放新瓶子也样,因此决定暂时按兵不动。
艾莉森暗暗祈祷,但愿内德会在下次送啤酒前离开。那个自称让·英吉利人正巧看见送啤酒,立刻想到通过酒桶传递消息,以内德机敏,会不会马上动起同个念头?她祈祷并没有应验。
艾莉森和玛丽站在窗前,望见内德站在院子里,这时就看见沉甸甸货车驶进来。车上装三只酒桶,每只三十二加仑容量。
玛丽急道:“去和他说话,让他分心。”
艾莉森匆匆下到院子,走到内德面前,装作闲话家常样子:“怎样,内德爵士,你对埃米亚斯·波利特爵士安排防守还满意吗?”
“比起什鲁斯伯里伯爵,他仔细得多。”
艾莉森咯咯轻笑,如银铃般。“你趁们用早饭时候闯进谢菲尔德堡,可辈子也忘不呢。你那样子像个复仇天使,吓死人!”
内德会意地笑,艾莉森看出他明白自己有意讨好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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