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孩子,”职工医疗互助会的医生说,“需要呼吸一点好空气,要到有点儿高度的地方去,还需要在草地上跑跑……”
医生坐在这个半地下室的床与床之间,马可瓦尔多一小家子人就住在这里,医生把听诊器按在小特瑞萨的背上,她松脆的肩胛骨就像小鸟羽毛未丰的翅膀一样。那里有两张床,床上有四个孩子,四个都病了,他们在两张床的床头和床尾露出头来,面颊发热,两眼放光。
“广场上花坛里的草地行吗?”米凯利诺问。
“摩天大楼的高度行吗?”菲利佩托问。
“空气好得可以吃吗?”皮埃特鲁乔问。
高瘦的马可瓦尔多和他矮壮的妻子多米蒂拉,他们各用一只胳膊肘,撑在一个摇摇晃晃的屉柜两侧。然后撑着的胳膊肘不动,他们又抬起另一只胳膊,并让那只胳膊落在身侧,同时嘟囔道:“他想让我们去哪里,八张嘴,满身的债,他想我们怎么做?”
“我们能把他们弄到最好的地方,”马可瓦尔多指出,“就是街上。”
“这好空气我们是会吸到的,”多米蒂拉总结道,“当我们被赶走的时候,那我们就不得不睡在满天繁星底下了。”
一个星期六的下午,孩子们的病刚好,马可瓦尔多就带他们到丘陵上去散步。他们住在城里一个离丘陵最远的区域。为了爬到山上去,他们乘电车走了很长一段路程,那电车上拥挤不堪,孩子们只能看到他们周围乘客的腿。慢慢地,电车里的人都下去了;在终于空出来的车窗外,出现了一条上坡的林荫道。就这样,他们到了底站,开始步行。
那是初春;一点温热的阳光就已叫枝头开满了花。孩子们到处张望着,有点不知所措。马可瓦尔多领着他们走上一条绿树簇拥的台阶路。
“为什么会有上头没房子的台阶?”米凯利诺问。
“这不是一座房子的台阶,这就好像一条路。”
“一条路……那车子怎么爬台阶呢?”
周围是花园的护墙,护墙里面是些树。
“没有屋顶的墙……是炸弹轰掉的吗?”
“这些是花园……某一种院子……”父亲解释,“房子在里面,在那些树后面。”
米凯利诺摇了摇头,不是很信服的样子:“但院子是在房子里面的,又不是在外面的。”[7]
特瑞斯纳[8]问道:“在这些房子里住着树吗?”
他们爬得很慢,马可瓦尔多感到自己身上那种仓库里的霉味正在褪去。在仓库里,他每天要搬上八小时的包裹,同样在褪去的还有他住处墙上的湿斑,还有那一小扇窗户打出的光锥中落下的金色灰尘,还有深夜里的阵阵咳嗽声。他觉得孩子们现在也没以前那么面色发黄和羸弱虚脱了,几乎已经融入那光与绿色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