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对方的模样时心里升起一股寒意。男人黝黑的脸庞在酒精刺激下红得发黑他好像一直保持着同一个姿势一动不动地盯着横躺在房间一角熟睡的父亲。
“您有什么事吗”
男子看起来四十来岁。一张粗糙、饱经风霜的脸布满沟壑般纵横的皱纹不像岁月留下的痕迹倒像是苦难的伤痕肆意划出的。
“你叫啥”男人上下打量一番后问道。
他的目光仿佛黏在我脸上语气粗鲁带着醉意使我有些不知所措。
“问你叫啥呢”
“我叫正宇。您到底是谁”
“我是谁呃呵我是谁”他好像觉得我的话很可笑扭头干笑了几声接着说“你问我是谁我咋解释好呢”他反问道。我也无言以对。
“晕过去了,还是睡着了我说这老爷子。”他望着张大嘴打着呼噜睡得昏天黑地的父亲问道。
“睡着了。”
“叫起来。”
“啥”
“睡着了的话就是可以叫醒呗。叫起来。”
我对他的来头一无所知。看起来不像讨债的可谁知道呢。虽然他像农村人过节一样穿着西装打着领带却无法掩饰那张在艰苦劳动中饱经沧桑的脸。他怀里抱着一个硕大的黑塑料包蹲在地上我突然觉得他微驼着背蹲坐的样子十分眼熟。
父亲还在打着呼噜睡得正香。他裹着脏被子仰面朝天的样子跟他这辈子里的大部分夜晚一样一副醉酒后睡得昏天黑地的模样。虽然父亲的身体瘫痪连大小便都要人伺候时刻散发着死亡的味道脸上却是一派恬不知耻的祥和。“哎哟谁在拉我呢谁拉我呢。”听说去年夏天的一个早上父亲就着一碗黄瓜丝汤吃光一碗饭后忽然像开玩笑似的摸着后颈倒了下去就再没起来。送到医院后诊断出脑中风而且很难恢复。然而陷入昏迷状态全身麻痹仅仅一周.父亲竟意外地缓缓睁开了眼睛。
“当时谁都以为爸就要去世了没想到他又活过来了。”姐姐后来对我说。
父亲一倒下公司就像预谋已久一般破产了。父亲几年间经营的“事业”不过几日间便无声无息地分崩离析了留下的只有巨额债务。家里没人了解父亲所谓的事业自然无法追究负债的细节只好照单全收。那时我距离退伍还有两个月正处在焦急却百无聊赖的服役末期还要为准备复学躲在内务班的角落里翻英语字典。其实即便我不在部队事情也不会有任何改变。我考上大学时父亲开始了他的“事业”。我最初不敢相信父亲居然要做生意了。他一辈子不仅与财富无缘而且厌恶金钱如此清高的人活过六十岁后却要投身事业确实让我无从理解。我觉得即使父亲不晕倒破产照样会如期到来。有时我甚至荒唐地怀疑父亲是面对破产危机无力回天才假借脑中风来逃避的。就像我小时候家境陷入贫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