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面不知不觉把腿挪进巷口来。
那条胡同是狭而长。两旁都是用碎砖砌墙。南墙少见日光,薄薄长着层绿苔,高处有隐隐几条蜗牛爬过银轨。往里走略觉宽敞些,可是两旁墙更破碎些。在路北有被雨水冲倒堵短墙,由外面可以看见院内切。院里三间矮屋,房檐下垂着晒红羊角椒。阶上堆着不少长着粉色苔玉米棒子。东墙上懒懒爬着几蔓牵牛花,冷落开着几朵浅蓝花。院中个妇人,蓬着头发蹲在东墙下,嘴里哼哼唧唧唱着儿曲,奶着个瘦小孩,瘦象个包着些骨头小黄皮包。
王德心里想:这定是隐士夫人;隐士夫人听说是不爱梳头洗脸。他立在南墙下希望隐士出来,见识见识隐士真面目。
等来等去,不见隐士出来。院内阵阵孩子啼声。“隐士少爷哭!”继而妇人诟骂那个小孩子,“隐士夫人骂人!”等半天王德转念头:“隐士也许死,这是他孤儿寡妻,那就太可怜!……人们都要死,不过隐士许死更快,因为他未到死期,先把心情死!……人是奇怪东西,生来还死。死还用小木匣抬着在大街上示威。……”
王德探身偷偷向院里望望,那个妇人已经进到屋里去,那个小孩睡在块小木板上。他于是怅然走出百花深处来。
“《公理报》,《民事报》……看看这儿子杀父亲新闻。”从南来个卖报。
“卖报!”王德迎面把卖报拦住。“有隐士新闻和招人作事广告没有?”
“你买不买?卖报不看报!”
王德买张,夹在腋下,他想:“卖报不看报,卖报可有什好处?奇怪!想不出道理,城里事大半是想不出道理!”
王德坐在家铺户外面,打开报纸先念小说,后看新闻。忽然在报纸背面夹缝上看到:
“现需书记人,文理通顺,字体清楚。月薪面议。财政部街张宅。”
当人找事而找不到时候,有些消息,便似有很大成功可能。王德也是个。
他立起来便向东城走。走得满头是汗,到财政部街,所红楼,门口绿色铁栅栏悬着面铜牌,刻着“张宅”。王德上台阶,跺跺鞋上灰土,往里探视。门房里坐着个老人,善眉善眼象世传当仆人样子。卧着个少年,脸洗得雪白,头油漆黑。王德轻轻推开门,道声“辛苦”。
“又个!广告比苍蝇纸还灵,天黏多少!”那个少年说:“你是看报来罢?没希望,趁早回家!”
“没见着你们主人,怎见得没希望?”王德点不谦虚说。
“们上司还没起来,就是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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